却说清和那头,怀里揣着的自然是只能夫妻两人共同钻研的严肃书籍。差点被丫鬟卡到这小册子,饶是清和在这事上一向很是没脸没皮,也是心有余悸地涨红了一张脸,暗自在心里埋怨李致远东西放的不是地方,竟然将这等东西大大咧咧地摆在书房里。李夫人这时倒是全然忘了当时自己是如何勾着李老爷的下巴如此调笑的:“这难道不是需要夫君好好钻研的学问吗?既是学问,自然应当放在书房日日翻看才是。”直将李老爷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只能如了李夫人的意。
余下的几日,春华更是变本加厉地黏着清和,之前春华说是贴身伺候,实际上李致远杵在那,少有人干上前,这时春华却将李致远极有存在感的眼神视若无物,自顾自地黏着清和。“夫人可是要用点心?”“夫人要起来了吗?奴婢来扶您。”“夫人,天气凉了,可不能只着这样单薄的衣裳。”这样事事盯着的春华让清和也多少有些不适应,只是每当想说说她时,春华只抿着唇:“夫人,奴婢也伺候不了您几日了。”清和对家里人一向心软,便也只能叹口气便虽她去了。
阿忠一心筹备着婚礼没注意到,李致远却是气的牙根发痒,之前春华最是懂得看眼色,也注意着一旦李致远回府自个便回避,这时这姑娘就要出嫁了,竟是不再理会李老爷,只一心顾着清和,任李致远在一旁登着也站在清和身边誓死不肯动弹。
甚至在李志远忍无可忍朝着清和抱怨之际,清和也头一回没答应李致远,只劝他说春华就要出嫁了,人这几日也无甚大事。是以春华出嫁时,李致远竟没抑制住丛内心翻涌而出的笑意,春光满面地比清和还高兴。
虽说阿忠也是圣上面前新晋的红人。婚宴却是未请多少人,只请了阿忠家中人和李府的人,大家伙在一块热热闹闹地用了顿饭,便欢欢喜喜地将一对新人送入了洞房,也没甚闹洞房,清和自认该说的都已在成亲之前说过了,吃过酒便挽着李致远要离开。
这时本应在洞房的阿忠同春华却走了出来。今日本是两人大婚,春华打扮的明艳照人,眼角的红色却破坏了这完美的妆容。春华拉着阿忠跪下磕了几个响头,便跪在地上看着李致远夫妇远去的背影。这几个响头甚至没被清和见到。
清和走出这全是红色喜气洋洋的小院子,不禁有些感叹,只觉得眼里还映着这热烈的红色,嘴角还带着怅然若失的笑意。李致远默不作声地任清和感慨了一会,这才搂过清和闷声闷气地说道:“不过是个小丫鬟,日后找几个更贴心的便是了。”清和放松地倚进这个仿佛会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的怀抱:“到底相处了好几年。”
见着李致远隐隐有不高兴的迹象,清和连忙贴着李致远娇娇软软地说道:“夫君,有你贴心便够了,哪里需要旁的贴心人啊。”李致远心知这家伙是在哄自己开心,嘴角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勾起弧度,又赶忙抹平:“你说的自个记着便是。”这头老夫老妻依旧几年如一日的黏黏糊糊着,那头刚成亲的小夫妻却颇有些手忙脚乱。
目送李家夫妇离开后,阿忠才小心翼翼地扶起春华回了房。阿忠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春华手忙脚乱,想了想,便轻手轻脚地从外头捧了盆热水进来,轻轻推了推坐在榻边不动的春华:“春华姐,毕业累了一整日了,便洗洗睡下罢。”春华这才勉强朝着阿忠笑了笑:“你先放着罢。”然后便满面茫然地坐在梳妆台边取下头上的簪子。
正要取下头上最后一根簪子,手却突然被一直粗糙但温热有力的手覆住了。阿忠握住春华放在头上的手,又用另一只手轻轻将春华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很少做这种精细事的阿忠略显笨拙,神态却是极为小心,仿佛面对的不适一根小小的发簪,而是千军万马似的。春华的手在阿忠手中不安地动了动,便安静地虚握着拳头不动弹了。
阿忠又取过一柄梳子,将春华的一头青丝梳顺滑了才罢手,握住春华的双肩让她面对着自己。阿忠挠了挠头,看着春华有些惊慌失措的神情,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春华姐,我,我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你嫁到我家来,我如今却也不能保证你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春华夺过阿忠手里的梳子放在桌子上,倏地打断道:“那你为何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