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蒋柔湿漉漉地看着他,懵圈,“什么还在?”
“腿啊。”陆湛说:“你不知道,我他妈以为自己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就是一起来,发现自己左腿直接就不见了。”陆湛抬手,手背比了个划的手势,眨了眨眼睛。
蒋柔:“……”
“你怎么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啊,胡说什么呢。”她都快担心死了,结果被陆湛弄得哭笑不得,“不准胡说。”
陆湛耸了耸肩膀,说:“我到底怎么了?”
蒋柔捏着被子,说:“膝盖关节里有肿瘤,叫什么,骨巨…细胞瘤,医生说越快手术越好,不能拖,爸爸已经签了字,明天早上就准备手术。”
陆湛顿了一下,笑容微微凝固。他的手放在膝盖上,隔着被子小心地摸了摸周围,痛,还是痛。但他很快把这种痛压了下去,笑容重新展开,浅浅的,说:“行吧。”
蒋柔想了想,还是将手术的风险告诉了他。
她说着说着,声音微微发着抖。
但是陆湛倒没什么变化,他拖着腿从床上坐起来,眉眼低垂,认真地听。然后,他嗯了一声,收敛起沉重和无奈,尽量让自己面容轻松,说:“那就做吧。”
蒋柔越想越害怕,眉头轻蹙,眼角下垂,声音哆嗦。
“对不起,我之前应该逼着你来检查的…是我太自私了,光想着我的高考。”
“没事的,这关你什么事啊?”陆湛单边唇角勾起,不在意说:“我也以为我关节炎呢。”
蒋柔呆呆地看他,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
可她还是很愧疚。
陆湛轻轻将她的下颌抬起来,修长的手指抚着她隐隐的泪痕,动作平和又有力,“别难过啊,没事的。”
他这话说的,好像明早上手术台的人是她一样。
蒋柔仰起脖颈,看向陆湛。
陆湛一如既往。
蒋柔心里涌上说不出的感觉,那是一种除了担心、担忧、自责以外,还有一丝敬佩,赞叹。
他坐在那里,明明才二十岁,也就比她大两岁,他受到亲人去世的打击,又在关键时刻得了病,蒋柔以为他会一蹶不振,或者再次萎靡,可是如今,他却反过来安慰她。
蒋柔总觉得陆湛挺幼稚的,特别是高一的时候,中二又流氓,可是大事上——除去他挚爱的舅舅以外,他都超乎寻常的潇洒勇敢,心胸宽阔。
“好了,没事的,你刚才不说么,幸亏检查得早,要不然就截肢了,我多幸运,是吧?”
陆湛揉了揉她的头发,将被子掀起一角,拍了拍,说:“来?抱抱你?”
这里是双人病房,另一张床没人,现在时间很晚,房门也是关着的,蒋柔犹豫了一下,躺到他身边。
陆湛被蒋海国换上条纹的病号服,很薄。
他明天就要全身麻醉,所以病号服里什么都没穿,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