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知道我妈那人,她要是打我,就我这小身板,我不跑我躲得掉吗。”陆香穗撒娇带着委屈地嘀咕。
“跑是可以跑,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许清明听她那口吻,不禁微笑,“我的意思是说,你心里首先就不能怕她,是她对不住你,又不是你对不住她,你怕她什么?她跟你无理纠缠,你就硬气点跟她讲理,她那样的人,你越顺着她她越变本加厉。你自己心里要是怯,自然气势上就先示了弱,就算学不来小辣椒那一套,好歹你也不能当个受气包子。”
“我……你不知道,我从小就怕我妈。”陆香穗神情中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哀伤,“小时候她经常打我,稍有什么没做好,她就连打带骂,什么难听骂什么,家里谁惹她不如意她骂谁,她也骂我哥和弟弟,但不怎么舍得打,闺女就狠命打,胳膊都让她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你要是不听她的,她就跟你没完没了的折腾。我爸要是惹了她,她就睡在床上要死要活地哭喊着骂,一连能骂上好几天,一直逼到我爸跪着给她赔罪。”
变态!许清明心里骂了一句。看看红着眼睛的陆香穗,安慰她道:“如今你反正也不用呆在那个家,她要跟你撒泼打滚,你完全不用理她。”
远远地有人赶着羊群过来,放羊的是两个半大小子,看见他们俩拥抱的亲热状,便起哄地打了几声口哨。两人就这么在坡顶路边站着,陆香穗还在他怀里呢,许清明忙抓住她两只小手,把她从怀里拉开。
“别想那些了。走吧,咱回家。”许清明随手一指路边的玉米地,“你看这些玉米棒子,都能吃了,领你去掰几个今晚煮了吃。”
“我们家那块地,麦茬种的是豆子吧。”陆香穗撇嘴,“你要去当小偷?”
“瞎说。等会儿咱们经过的路边,有大嫂家一块地,种的正好是春玉米。”许清明笑,“就去偷她家的。”
两人各自骑上车,一前一后下了坡,一边聊着晚上吃什么,悠然地走在夕阳沉醉的山间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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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香穗寻思,她那个妈没那么容易对付,要自行车不成,只怕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果然,第二天下午放学,她走出校门不远就被陆振英拦住了。
在陆振英的眼里,现在这“矛盾”已经不是一辆自行车的事情了,已经上升到了陆香穗“不听话”的新高度,居然敢挑战她十几年来的权威,让她这当妈的还有什么威?照这么下去,往后这个闺女她还怎么拿捏的住?
走到天边也是她陆家的闺女,居然不听她的,用陆振英自己的话说,反了教了,还想上天不成?
陆振英蛮横,但陆振英绝不只是简单的蛮横,心眼子多着呢,有了许清明给的那五千块钱,她大儿子陆高远彩礼给了,新房盖了,办喜事的钱也有着落了,家里的开支也宽松多了。可下边还有陆高飞、陆高超两个小的呢,总得要靠着两个闺女一些。
陆振英可都打听了,许清明在做生意呢,看陆香穗穿的用的这样,肯定是赚了钱的。因为陆香穗最终没去钱卫东家里帮着看孩子,钱卫东对丈母娘家已经不愿意往外掏钱了,陆振英把这个损失也归咎在陆香穗头上。眼前这件事她要是治不倒陆香穗,有一就有二,往后再想让她给娘家做什么贡献,可就难了。
陆振英就带着这种怒气,早早地等在学校大门外,打定主意要杀灭陆香穗胆敢冒出来的“忤逆”苗头。
☆、第33章 不作不死
陆振英带着怒气,早早地等在学校大门外,打定主意要杀灭陆香穗胆敢冒出来的“忤逆”苗头。
学校大门还没打开,还没等到陆香穗的影子呢,陆振英就看到了许清明。
许清明推着自行车,目不斜视从陆振英身边经过,越过陆振英,站在校门口等着接陆香穗。他早琢磨了,陆振英昨天跑来那么一闹,要求没得到满足,只怕是还有后续动作的。果然,今天他提前安排了手上的事情,特意跑到校门口来接人,老远就看见陆振英杵在那儿。
“他三姐夫,他三姐夫!”陆振英一看许清明过去,忙喊了两声。
许清明扭头看了陆振英一眼,面无表情地停下,也没有下称呼,就只是冷淡地看了看她,随口问道:
“有事儿?”
“他三姐夫,那什么……我是香穗她妈呀,你不认得了?整天忙活也没见几回,你眼生了吧?”
按着陆振英的性子,她其实想把许清明好好数落一顿来着,好歹她是岳母,是长辈,怎么看见她跟不认识一样,也不说话,连个称呼都没有?
然而觑着许清明冷漠的脸色,陆振英不知怎么又横不起来,这个年轻人人前总这么冷冷淡淡的,反倒让陆振英没了底气。本来嘛,拿人手短,再说还指望往后多搜刮他一些呢,陆振英实在是端不起来丈母娘的威风了。
不过,她怎么说都是他岳母,是陆香穗的亲妈吧?再怎么说,他也还是自家的女婿。陆振英自己给自己打气,便又刻意挺了挺肩背。然而许清明依旧是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我知道。你有事?”
“他三姐夫……”
“我跟香穗还没结婚呢。”许清明淡淡地打断陆振英,“香穗现在叫我二哥,是我家的人,你这么称呼,不合适。”
陆振英准备好套近乎的说辞讪讪打住,心里陡然生出一股闷气,她是谁?她是陆振英,陆家一家老小,包括村里三邻四舍,谁敢轻易跟她对上?包括钱卫东,不也是到她跟前嘴甜麻瓜的?
陆振英心说,这个许清明也太没老没幼了,一点礼道都没有。
陆振英眼色一转,就强笑着改口说:“那我叫你名字也好。清明啊,香穗跟你去了你家,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这丫头,在家里也是让我惯的,松散慢性,干什么活都慢拉拉地不紧凑,该说你就说她,该叨你就叨她,总得你使唤着来,她有哪儿不懂事,脱懒了,你该管使劲管。”
“这是我的事儿。”许清明无所谓地一笑,“我家的人,我喜欢养着她在家清闲,我高兴就行了,旁人管不着。”
一句话不轻不沉,堵得陆振英半天没了应对,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