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歇斯底里,他从来不曾如此,但是这个时候他不是皇帝,而是一个在母亲身边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十分迷茫无助的孩子。
他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太后盯着皇帝,红了眼眶,他们母子从来不曾有这样的时候,太后突然就哭了出来,声音大了几分:“为什么,当初他不死,死的就是你!”
皇帝一愣。
太后激动的浑身颤抖:“哀家就三个儿子,你二哥已经被那个歹毒的女人害死了。偏是你还要想着她,念着她的好,就算是她自尽了又怎么样!你当她敢不自尽吗?若是她不死,哀家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若不是她,你皇兄怎么会死!可是人死了,总归是死了。本宫没有法子。哀家又哪里是真的想要湛儿死?他也是我的孙儿,就算是那个歹毒女人生的,总归是我的亲人,你以为我想吗?”
太后靠在哪里,整个人都有些激动,她一贯淡定,鲜少如此,皇帝看着她,不动。
“当时你是最有机会继承大统的皇子。可是你又知道与否,祁王那个时候已然知道你与那个贱人的事情。你又当当初你们在宫里的事情无人知晓吗?那日你是藏在她的浴桶中,你当哀家没看到吗?哀家为你将所有的隐秘都抹干净了罢了。祁王那个时候要用此事发难,更是质疑湛儿身世。这一切的一切,你又哪里知晓!”
太后不断的喘息,仿佛是溺水的鱼儿一般。
她道:“若是让你父皇知道。皇帝之位,你以为你还有吗?你以为哀家想要湛儿死吗?只是不想让祁王用湛儿来发难,谁又知道,他有没有什么旁的证据呢?毒杀湛儿,借以构陷祁王。若不是因为此事让你父皇对祁王心灰意冷,怎么绊倒他?孙子与儿子,两相取舍,哀家只能选择更亲近那个。你明白吗?”
皇帝不可置信的靠在了柱子上,觉得整个人有些呼吸困难。
这个房间,竟是压抑到这个地步了么!
他道:“原来,原来……”
太后落泪:“湛儿侥幸没死,哀家顺势央求了你父皇,将湛儿送出了宫疗养。这么多年,哀家这么多年只疼湛儿,其实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他。便是其他人如何言道都好,哀家这偏心,都是偏定了。只是倒不想,那孩子一切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肯说。全然都闷在了心里。”
说到这里,太后带着几分怅然的难受。
她看着皇帝:“他说了,他竟然真的说了。”
太后与皇帝都是聪明人,他们也知这个时候容湛说出这些意味着什么。他是不相信他们的,便是他们是他的长辈,也是依旧。他防备他们,甚至于说出了实话。只为了让他们更少的干涉他。
太后道:“湛儿长大了,总归不是小时候那个湛儿了。”
有时候想想,她倒是很想念那个刚从西凉回来的湛儿,那个时候,他隔三差五还会进宫看她。还会偶尔做一些吃食。只是现在想来,他那么早就知道一切,一切不过是虚应。
太后竟是生出了一股子冷汗,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她道:“你说,哀家当年做错了么?”
皇帝不敢说她是否做错,旁人可以说,容湛可以说,但是他却偏是不可以说的。
若不是为了他,母后哪里会这样伤害容湛,一切不过都是因为他而已。
他道:“祁王,当年的事儿,是祁王。”
顿了顿,他眼中杀机迸现,即便是现在这人安安分分的在外地调养身体,他却是不能放过此人了。
太后轻声道:“你且放心,他不敢多说一句了,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他。”
话虽如此,皇帝却冷笑:“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
随即又道:“今日之事,母亲与我,都当做浑然不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