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仆连忙叫她声音低一声“万一被人听见。”
“哎呀。”苏世黎捂着嘴,看着下仆低声笑“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不喜欢一个人,可半点也忍不住。”
下仆也笑,这位小姐可真是……想想问:“您是陪米家大小姐来的?”因着米家本来地位不高,苏世黎和各玲又都只是米家的小辈,赵太太并没有叫得力的仆妇来,这下仆只是平常做事勤快,常被派些差,并没有在花厅里伺候,所以不知道许多。
“恩。蔓妹妹要与张家的少爷相看。我刚和离,大伯娘怕我在家里闷,顺便带着我出来散散罢了。”
下仆看看她的发髻,知道她说和离不是作假,这才肯多说几句“是呀,为说这门亲,太太可费了时候的。过一会儿米家的人要去水榭,张家的人则陪四少爷路过前头往湖边去,两边会远远看几眼。”
先前她不说,是因为各玲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虽然说是米家一道来的,可这内宅的那些事,她这个做下仆的看得多了,别说是堂姐妹,便是亲的也有相互较劲的,所以不肯多半点嘴,怕惹出事端自己也要被连累。
苏世黎笑“那我可得站得高一些,好好瞧瞧堂妹夫。”
下仆也笑“您是要帮堂妹出出主意?”
苏世黎哧“家里人喜欢便好。轮不着我出主意。不过是闲着看个热闹罢。”
下仆也笑“您太直爽些。”真引她往花园子里那个假山走。上 头有个亭子。
一直不出声的麻姑怕主家走不稳,连忙上去扶着。
下仆见麻姑一直不说话,多看了两她眼。见麻姑对苏世黎打手势,才知道是个哑人。倍感讶异。这种不全之人,寻常是不能在主家跟前服侍的,更觉得苏世黎是个有心善的人。心里的防备更少些。
一行人上去,下仆边走边说张家的事“方才不是说那一片花吗?张家那位四少爷生来就爱花,花开花落,普通人看都是寻常,可在那位少爷眼里却不同。每每花谢,都要一番伤感。前些年还因为暴雨的天气,亲自跑去和下人一道给花搭棚,大病了一场。张老太爷生了好大的气,叫人把那片花全铲了个一干二净。”虽然不防备许多,但她也不讲什么秘辛,这都是些出门就能打听到的事,她想着这样也算是卖个人情,好歹人家帮自己开口说过话。
苏世黎一脸惊讶“竟有这样的事。”
下仆点头叹气“可不是。那一下可就要命了,张四少爷跑出来一看,花全没了,一下便呕了血。当时便厥过去了,好几天人都不醒。张老太爷那么大年纪的人,老泪纵横。后来好歹人缓过来了,张家的人可再不敢不顺着他的意思。”
“这样啊。”苏世黎在麻姑的搀扶下,迈上了最后一个台阶,两个下仆远远站着,她走到亭中,展眸向远处看。
花园子里头正有几个人顺着蜿蜒的小径从她左手至右手往湖边走。
当首的那个,这样的天也穿得极厚,面目雪白,因为太远,却一片模糊。只勉强看出正笑吟吟,不知道与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大袖被风吹得鼓起来,飘飘荡荡,仿佛整个人随时都要随风登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