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愕然,回头看看身边一直不出声的婆子,想来那个婆子是张家的人。见婆子不说话,便只做无事,跟苏世黎讲起婚事安排来。
其实也不用苏世黎做什么,那边张宝千安排周道得很。
媒婆讲完,还以为苏世黎要不高兴,因为婆婆不出面,显得轻慢了她,可她只说“知道了。”便无它话。
交待完,便立刻有张家的下仆们赶着车陆陆续续往白楼来。她没有嫁妆,张家要给她做面子。
这些箱子,摆得满楼都是。有办事麻利的婆子四处张罗着诸多杂事。苏世黎站在二楼,看着人们忙忙碌碌。四乐也在其中。一开始苏世黎还怕那些张家下仆要压她一头,毕竟这个时候,下面的人必然是暗暗较着劲的,可没想到,四乐俨然是个管家婆般,能叫张家来的人都听她的。下仆人虽然忙碌,却也井然有序一点也不乱。
不过毕竟行事仓促,礼仪上也就不那么全,再说,苏世黎也没有父母了。总不好,还去把苏夫请来。离家时便只向空椅子行拜。因有丧,穿的也不是大红。
张府里,张夫人叫人把刚赶出来的礼服拿来熨好,摸着男装那一身,不由得老泪纵横。张宝千在一边劝她“不要哭了。你看你儿子,多孝顺。怕你们没有依靠,还找个铁娘子来。”
张夫人说“我见过她一次,长得好是好,可不大起眼。外头还有那些不好听的话。”说起来却免不得要埋怨“老爷却偏应了。”
张宝千本来也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听她竟有些怪自己,便不悦,皱眉板脸“那些都不过是闲话。你也知道不是真的。还老拿着说什么?当时也没想到有今日。”
张夫人只是哭。
张宝千也不管她,只顾说自己:“母亲成日只知道念佛,哥哥又是多大年纪的人了?自己身子也不好,日前发昏,睡了几天也起不来。不娶个能干的人,我一直住在家里不成?你不想娶,这外头一片乱,也没见你去跑外务呀。不说你肯不肯抛头露面,就是你肯,你跑得动吗?张家上上下下,那些产业,你连在哪里都摸不清楚,叫你与那些外掌事出去跑,你去吗?”
张夫人哽咽“那便取个有根有底的商女也好呀。”
张宝千笑死了“有根有底的商女?你看得上的,人家不会嫁到你张家来。愿意嫁到张家来的,多半也是另有所图的。还不如她苏世黎一个无根无底的人。她便是想把东西搬出去,那也要有娘家!”
张夫人听着,突地大哭起来“我们这是何苦,这是何苦呢?我的儿子为什么就得要去死!他不该死呀,死也死不到他的头上!”
张宝千脸色一变,但想到张子令眼眶也不由得红,耐下性子劝道:“苏世黎这个人,我知道一些。只要你巴着心肝为她,她也不是不知恩的人。你们和睦,张家好,这样子令才能放得下心。不然他图什么呢?”
张夫人含糊地说“儿子都没了,我们还有什么指望的?张家还有什么好的?我只想,跟他一道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