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漫天火海,灵钧一身黑袍,如化不开的浓墨。她微微偏头,像是在疑惑:“你本不该如此拼命。封北已死,你之仇恨已销,为何助我。”
罗刹女笑起来,笑的无比开怀,半晌才答道。
“许是有您不知道的渊源吧……”
她气息微弱,魂体渐透明。
“到如今还不忘同我开玩笑么。”灵钧神色不辨喜怒。她足底悄无声息的蔓出黑水,如影如墨,那是罪渊底下流淌的东西,是世间最为纯粹的“恶”。
接触黑水的人或者魂,但凡有思维者,皆会被其同化——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灵钧的情况比较特殊,她算是被同化了一半,凭借强悍的意志保有自己的思维,在某种意义上占据主动权,因而能在世间行走。
黑水快要触上罗刹女的时候,罗刹女似有所觉,艰难睁开眼。
“尊座不必为我费心了……”
她视线空茫的看着暗沉的天空,喃喃:“罗刹现在只愿作为‘自己’,作为‘人’死去。”
她惨笑:“之前疯疯癫癫,到死时反倒清醒……”
“罗刹这一生杀人无数,其中可憎者有之,无辜者亦有之,如今落得这样的结局,无非是因果循环罢了,尊座不必烦忧。”
黑水止住蔓延,灵钧静立着,不知有没有在听。
罗刹女轻声道:“尊座,我早就想说,您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人。”
“请您……放过自己吧……”
魂体透明的接近虚无,点点金光散逸,断壁旁再看不到鬼修的影子。灵钧收回眼,看向圣山拱卫着的、接连天地的光柱。
放过自己。
什么叫“放过”?
灵钧睁开眼,些许晨光自窗子透进来,太阳穴突突的疼,她抬手掩住额头,有些痛苦的□□一声。
“怎么了?”
崔小酒正在一旁假寐,闻言睁开眼,担忧的为灵钧查看。
他们所居住的小屋是村人们所闲置的,条件比较清苦,只有一个小榻。两人这么多天来,都是憩在一个榻上。
崔小酒让灵钧枕在她膝弯,蕴灵力于指尖,轻轻按揉其太阳穴:“是神魂出了问题?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崔小酒的按压下,灵钧蹙起的眉头渐渐舒缓下来,她低语:“不是什么大事,可以自行恢复。”
崔小酒松出一口气:“怎么忽然这样?”
“大约是因为忽然回想起了一些往事吧。”灵钧叹道。
“往事?”
“嗯,一段……让人有些遗憾的往事……”
比起这个,梦境里有一处细节让她很在意。
罗刹女说,她可以去圣山的核心了。可是……在她记忆里,明明在屠戮完圣山众人便止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