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乘着电梯下到一楼,喧闹的声音已经透过电梯狭小的空间将她裹挟,她不自觉将围巾向上提了提,正好掩住口鼻,电梯门适时打开,她缓低着头,正准备走出去,却发现面前一个黑压压的影子挡在她面前。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她抬起头,发现梁叔诅咒一般的双眼紧紧将她攫住。
“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梁叔冰冷的口吻依旧带着难以违抗的气势。
她定了定神,冰冷而镇定,既然遇到了,那么有些事情她势必要问清楚。
“何必意外!反正我们是为同一件事情来的。”
梁叔敛起双眸,静静盯住她没有说话。
他们堵在电梯口,一进一出的两侧行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空出时间与我聊聊吧!”她冷着面道。
梁叔的黑色轿车里,他们一左一右坐在车窗两侧,医院的室外停车场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细细想来真的有点可笑。”她目光散漫的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车内的暖风开的很足,但氛围却僵到可怕。“这十年来我竟在你手里战战兢兢步履维艰,真真是被你耍的团团转。”
“别再绕弯子了,林清,我懒得再跟你折腾下去,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就是了。”
她拇指在毛衣的掩藏下紧紧抠住食指,“为什么瞒我阿三的事情?”
梁叔沉沉清了一下嗓子,浑浊的眸子看向她,“要是他真的死在你手里,你后半辈子还能心安理得的过?”他重新看向窗外白茫茫的雪,窗户上很快结了一程水雾,“我知道阿三这些年对你做了不少事情,我本想当着你的面处置他,可他却被你敲了头住了院,你割腕,他在医院昏迷生死未卜,我想不出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她一侧手臂紧攥成拳,指尖陷进掌心的痛感使她更加冷静。
“你知不知道,你说这样的话,在我看来有多滑稽。”
他十指交扣,带着大衣的摩擦声,“林清,我扪心自问,这些年,我虽试你,验你,逼你,吓你,但却不得不为你考虑。”
他叹了口气,颇有一丝老态龙钟,“想当初我见你,十六七的模样,倔强的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你的想法,我虽然烦,却也不得不心甘情愿跟着你的步调走,这些年,你不愿做的,我没有强迫,你要的,现在我也都给了你,我时常在想,你父亲不是怕我报复,而是将他最厉害的两个武器留给了我,于你和你母亲,我已经是败得彻彻底底。”
她倔强的看向窗外,其实根本是在躲避,泪水润了眼眶,浑浊的就像她雾气茫茫的内心,或者他根本不该提到她的父母,这样或许她会更加理智一些。
“你有没有后悔过?”
“人生没有回头路。”他盯向她倔强的侧颜,“你应该最明白这个道理,我把仇人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已经是我最大的报应,你父亲他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