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皇上身边传封信,说明此事,再取些罗浮春来。”他手足僵冷、关节滞涩,动一下便如铁锥击打,能确定中的是寒毒,罗浮春是头号热性酒,喝了它,撑过今晚总是没太大问题。
至于明日就说不准了。但,方重衣更拿不准的是……他哥会如何处理。
“是。”事态紧迫,侍卫行了告退礼,便往北库的方向急急行去。
幽冷的夜风静静吹着,方重衣的手冰凉似铁,已经无法自行握成拳。他望着幽深的、无穷无尽的湖水,自言自语道:“你说,他会找到解药吗?”
侍卫诚惶诚恐低下头:“圣上与世子血浓于水,必然会拼力去找到解药的,世子勿担心。”
他神色黯淡,脸上露出很淡的笑:“你说的不错,他是天子,有什么得不到的,只看愿不愿罢了。”
方重衣深吸一口气,那双烨然有神的眸子如今也显露几分疲态,正打算回转云蜃阁,却陡然听见前甲板传来人群骚动声,还夹杂着女子的惊呼。
无需他吩咐,身侧候着的侍卫便隐入夜色中,前去打听。
眨眼的功夫侍卫便回转,面露难色道:“回禀世子,不知从哪儿来了群水匪,把宾客们全围住了。”
水匪?
方重衣皱眉。
琅玉湖近年来船只稀少,偶尔也只出没几艘观景的游船,没什么油水可捞,水匪几乎从没光顾过,今天这是吹得什么邪风?
他忽然想起,他哥前些日子把琅玉湖湖心的小岛赏给了方长弈,这位财大气粗的王爷便开始在岛上兴修土木,大动干戈,恐怕就是货船来往的太频繁,引起了水匪的注意。
听着远处纷乱的惊呼声,方重衣骤然心头一紧,刚才苏棠说什么“还没吃饱”,这会儿岂不是也在宴席上?
侍卫看主上气色不佳、印堂隐隐绕着黑气,不免担心,拱手道:“只是小事,属下会去处理的,世子不如先回房修养——”
话未说完,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
苏棠沿着右舷走廊往甲板走,越接近越觉得那头的声势不对劲,宫灯高悬,依旧是一片璀璨,灯火下的人影却慌慌张张、或躲闪疾行,再走近些才发现不得了,竟有数个手持大刀的莽汉对宾客们呼喝恐吓,将他们围堵到甲板边缘。
有人不服,他们便又踢又打,还动用绳子把人绑起来,锋利的刀光在夜灯下闪闪发亮,看得人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