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闻景出去了,蒋政才忍不住道:“殿下也该劝着郎君一些,我听说他院子里头动辄抬人出去,这种事儿传出去,到底不雅,要被人作为把柄有所攻讦,想来也是您不愿意看到的。”
长公主淡然地道:“不过是些玩意儿,圣人颇宠阿景,不会听那些人的挑拨的。”
蒋政想想也是,便不再说。
却说闻景这头,他一出长公主所在的院落,脸就冷了下来。
他在外人跟前虽装得温文尔雅,本身却是个极为乖戾残暴之人,不然后院的那些姬妾们,也不会动辄横尸了。
这样的人,被江熠打了一顿,怎么可能不怀恨在心?
也只有他母亲,才以为他是个能说得通的性子了。
闻景脸色微微扭曲,好久才忽然笑了,回头吩咐自己的小厮几句。小厮听得脸色惨白,腿脚发软,颤颤巍巍地道:“郎君,这……使不得啊。”
闻景抬脚便踹了过去,咒骂道:“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竟敢置喙我?”
小厮滚落在地,他像是习以为常,面上也并不敢露出痛苦的神情,只是为难地道:“可……可那毕竟是江相的女儿。”
“那我还是圣人的亲外甥呢,”闻景嗤笑说,“这口气,我要是真咽下去了,以后叫旁人怎么看我?我娘妇人之见,那个蒋政,也是泥腿子出身,半点儿没眼力见,她江苒算什么东西,也配我道歉?”
他说完,就再踹了小厮一脚,不耐烦地道:“赶紧给我滚去办事情!”
小厮不敢再劝,只能从地上起身,跑着去了。
……
蒋蓠过来的时候,江苒正在含笑同徐循说话。
江四娘不说话的时候,便是个清丽的美人儿,可当她含笑着同人说话的时候,就像是画像里的美人儿忽然活了过来,生机勃勃,叫人注目,好像不管她走到哪里,众人的目光便会跟到哪里。
蒋蓠端着酒杯过来的时候,江苒见了她,倒是有些惊讶,便微笑着冲她颔首,道:“表姐也来了。”
自打蒋蓠搬出相府后,两人就不太有交集,平日在宴席之中,座位亦是天差地别,着实不太能有机会碰面。
蒋蓠这些时日,瞧着阴沉了许多。
江苒知道她的日子并不好过——她家后院里头的那些姬妾,着实叫蒋二夫人头疼,更遑论蒋蓠原本一副娇纵脾气了。而后院的斗争,在蒋刺史回京之后,更是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江苒昨儿还听见荣安说了,蒋二夫人被她家的妾室摆了一道,把二房幼子夭折怪到了她的头上,堂堂正妻,简直没半点儿体面,要不是有蒋蓠拦着,就要闹着休妻了。
蒋蓠见江苒如此心平气和地同自己打招呼,像是有些惊讶,阴沉的面色微微一顿,旋即扯出个勉强的笑容来,道:“我许久不见你,你好似又好看了些。”
江苒笑眯眯地道:“想来是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气色好了,咦,表姐气色怎么这样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