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他也明白,妹妹好不容易回到家中,这些年吃了苦,他应当关心爱护。可他更知道,蒋蓠在整个相府所亲近之人,唯独一个自己,他夹在中间其实颇为难受。
既不能在蒋蓠跟前表现得欢欣鼓舞,又不会主动开口对江苒恶言相向。他心中纠结,所以这些时日,一贯是不愿意见江苒的。
怎么也没想到,头一回见面,就是这样的场合。
如今再看他这妹妹,她站在众人当中,木樨厅下水汽上蒸,熏得她衣裙飘飘,顾盼之中,俨然如同明珠那样光泽皎皎,温柔可亲,虽然嘴巴毒了一些,但是分明进退有度,同他从蒋蓠那儿听来的不甚相同。
秦王看得方才那出闹剧,乃是目瞪口呆,没忍住,同江熠道:“这番你可得谢谢你家四娘子……诶,你是做了什么,叫谁家惦记上了?”
江熠眉头紧皱,眼见着众人都散去,才到了裴云起跟前行礼,道:“……太子殿下。”
江锦江洌方才碍于身份,都没说话,如今见他上前,不由对视一眼。
裴云起淡道:“不必多礼,到底怎么回事?”
江锦这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为弟弟辩驳道:“太子殿下,阿熠虽然平日里不太像话,但是下毒这种事儿是断然干不出来的,那文七郎若是苏醒,还恳请太子殿下能够再派人去询问一番。”
裴云起只不置可否。
方才虽然没有明面上的证据能够证明江熠做得不对,那侍者的证词亦是存疑,可是在旁人看来,若是一定要有个凶手,便只能是江熠了。
他的出现不过和缓了片刻的局面,至于后头如何,还要看江相会如何处理。
他看向了今儿沉默非常的江苒,顿了顿,语气稍稍柔和,“”苒苒。
江苒原本正出神,忽然被他叫了一声,不由“啊”了一声,回过头去,只见四双眼睛都齐齐地盯着自己。
她认真地想了一想,没明白他们为什么看着自己,便从随身的荷包里掏了一把梅子糖,“……你们也想吃吗?”
哥哥们:“……”
合着她今天这么安静,是因为嘴巴里在吃糖?
江苒咽下嘴里的糖,看了看江熠,认真地问,“你到底对文九娘做了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你直说吧,方便给你摆平麻烦。”
江熠眉头微皱,下意识道:“有你这么同哥哥说话的吗?”
江苒笑眯眯地道:“在场都是我哥哥,你排老几?”
江熠:“……”
果然,她只是看着温柔,一张嘴简直跟把小刀子一般地往旁人心口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