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教授沉默了一会后,侧过脸看向坐在沙发上独自玩耍的男童,眼里夹杂着的无奈和忧虑尤为明显。
路漫漫也跟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她很难想象纪教授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却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而且明显脑子也有问题。
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最干净,能看见脏东西,也最吸引那些脏东西。
“你们如果是想问那把刀的话,很抱歉,我无可奉告。”纪教授起身,明显是不想再谈下去的意思,“那把军刀已经被我扔了,跟
我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关系,今天的事也非常感谢两位,已经快五点了,两位还是早点走吧,否则再晚的话可能就走不掉了。”
他那一句“走不掉”听在路漫漫的耳中像极了一语双关,不知道是在说楼道管理处的大爷会锁上门,还是说他们会遇到一些麻烦。
但很明显,从纪教授拿着菜刀在客厅乱砍的迹象来看,他清楚自己家里有脏东西,因为鬼向来最怕恶人,也最怕利器,可他用的只是菜刀,并不是屠宰场里的杀猪刀,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而且他也明白那些鬼还会再回来,可偏偏拒绝了路漫漫和蒋靳琛的好意,这点让路漫漫最是想不明白。
这时候收拾完厨房的纪太太端了两杯咖啡出来,大概是因为刚才蒋靳琛呵斥走了屋里的脏东西,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态度也要好了不少,“两位喝点水吧。”
“谢谢。”蒋靳琛难得开口,但却只是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下。
他并不喜欢凡间的这些咖啡或者热饮,相比较之下,他更加喜欢冲泡的上好茶叶的清香自然。
纪太太不再言语,转过身把沙发上玩耍的男童抱在怀里,一脸慈爱的抚摸着他的额头,似乎对男童的缺陷并不知情。
怪,特别的怪。
路漫漫觉得这一家三口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但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眼睛不由自主的就锁在了她怀里男童的身上,只是这一眼却是吓得她手一哆嗦,险些把杯子里的咖啡洒出去。
幸亏一只修长的手掌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路漫漫抬眼看去,蒋大腿正注视着她,缓缓的摇了摇头。
这意思是让她不要开口?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尴尬极了,纪教授有赶人的意思,可纪太太的这杯咖啡却又有留人的意思。
路漫漫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但瞧着蒋大腿面不改色的坐在右侧,她也就干脆跟着睁只眼闭只眼继续喝着杯里浓郁的咖啡。
“老纪,要不然……你就说了吧。”纪太太最终还是开了口,她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童,不自觉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声音哽咽,“
再这样下去,我跟孩子还能撑几天啊!都这么多年了,没人会再去追究你的身份!寥寥今年都五岁了!再这么下去他还有命活吗!”
“你懂什么!”纪教授突然转过身,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你以为我什么都说了就有命活了?!去医院医生怎么说的你不清楚?你以为我愿意住在这破地方天天对着那些鬼东西是么?!我躲的是人!不是鬼!”
他这一声咆哮,吼得女人怀中的男童突然哭了起来,令得她慌忙去哄着,“寥寥乖,没事了,那些表演的叔叔阿姨都走了,不会再回来了,爸爸这是在跟你玩呢。”
可任凭纪太太怎么哄,怀中的男童依旧是哭个不停,呆滞空洞的眼神死死地黏在纪教授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