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姐从一旁勾过茶壶,替我斟满。
在场大概也就六七人左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着打扮也各不相同。这些人光看外表实在比我健康太多,完全不像攒了满肚子哀愁的人。要不是廖姐先前有和我确认,我都要怀疑沈洛羽是不是给我报错了组。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开始吧。”廖姐击了击掌,让大家都看向自己,“原本还有个新人的,但我估计他不会来了,我们就不要等了吧。”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体育馆的大门便被人从外推开,淡淡水腥气卷着微凉的夜风涌入进来。
我同众人一道转头看去,正好见商牧枭黑着脸踏进室内。外头应该是下了雨,淋得他头发都湿了,牛仔外套肩膀的位置也显出深色水印。
他用手背擦着脖颈,扫了眼室内,与我不期然对视,怔然的同时,脸更黑了。
这场景,谁看了心里不道一声“见鬼”?
“你是商小姐的弟弟吧?”廖姐先热情依旧,迎上前道,“快过来坐,我还当你不来了呢。外面下雨了啊?你看都淋湿了,我去给你拿条毛巾,你等等。”
商牧枭与我对视半晌,收回视线,坐到了我的对面。
我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心里止不住叹息。冤家路窄,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廖姐很快从杂物间拿了条崭新的毛巾过来,商牧枭谢着接过,稍稍擦了擦自己的头发。
“现在人齐了。”廖姐坐到自己座位上,如同主持人一般,宣布这次的心理互助活动正式开始,“先从新人的自我介绍开始吧。”说着,她将目光投向我。
虽然我已经习惯被注视,被当做中心点提问,但那些都是职业需要,和现在的状况还是很不一样的。
坐在讲台上讲课,并不需要如此深刻地剖白内心。
“我叫北芥,北方的北,芥草的芥。我在清湾大学哲学系任教,今年32岁,如大家所见,是名双下肢瘫痪的残疾人。”
静了片刻,确定我已经说完,廖姐带头鼓起掌:“欢迎北芥。”
“欢迎!”
“欢迎……”
其余人跟着鼓起掌,脸上挂着和善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微笑。
“下一位。”廖姐眯着眼看向一旁正用银勺百无聊赖搅着咖啡的年轻男人。
商牧枭感觉到了众人灼热的视线,抬起头,一松手,金属银勺与瓷器碰撞到一起,发出一声轻响,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突出。
“商牧枭,清湾大学金融系大二学生,今年20。”他往后一靠,漫不经心地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