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别人评价他为“万恶的资本主义”,害怕周围人对他的好都藏有水分。
害怕陈原不是因为他才笑,不是因为他才说那些俏皮话。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看父母眼色,他所获得的成就都被人视作理所当然。
明明这段日子里陈原也不好过,床底下的空酒瓶只增不减,他何必还要想着给自己挑选礼物,何必费心尽力地挑动生日气氛?
唐舟反手握住陈原那只抓着自己的手腕,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手迅速握住他的手肘,拔河一般将他往自己怀里拽了一把。陈原一个踉跄,失去重心撞在他身上,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以为两人就要一起摔倒,唐舟却及时搂住他的腰,一手扶住他的肩膀。
陈原才刚站稳,就发现对方将下巴抵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唐舟没有用力,两只手臂圈着他,稍一挣扎肯定能跑,陈原的大脑却一片空白,身体僵立原定,任他将自己拥抱。
唐舟终于说话了,发问者似乎早已没有力气将末尾的语调升高,这句话听来就像是无声的叹息和隐晦的自我否定——
“陈老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陈原手足无措,视线在一片漆黑中惶恐地晃动着。
见他没有反抗,唐舟便微微收紧胳膊,好像非得使上几分劲才不会感到失真。陈原刚洗完澡,身上有股青苹果味的清香,他一手揽住陈原的肩膀,将鼻尖压在他的肩窝里,闭着眼缓慢地呼吸着,似乎这样做才能稍微缓解难以压制的焦虑。
“说点什么吧……谎话也没有关系。”
陈原的心跳瞬间加到了顶,火箭发射一般,一头撞进了柔软的心窝里。
是因为唐舟愿意接受他的狼狈吗?还是仅仅因为一根同病相怜的断线?
尽管此刻想不出准确答案,可陈原还是十分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恐慌。
“因为你值得。”
停顿在半空中的右手最终还是落在唐舟背上上下抚了抚。
唐舟抬起头,垂着眼看他,似乎有很多难以言说的情绪堵在胸口,最后不过浓缩成一句简短又客气的,“谢谢。”
陈原听闻直起脑袋,抓住他两只肩头有些着急地说,“我没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