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一个是字,承认的大方,墨静殊却是紧咬牙关。明明知道这就是答案,明明觉得是可以接受,可全身还是泛出了一阵寒意。
为什么?
墨静殊问不出口。站在利益与权势的最顶层,谁都知道自己的一个举措便可以牵动许多人的生死。
掌着这样的生死在手里,往往是在消耗他们存在的时候,是没有什么实质感的,相反,当要为这些生死而消耗自己的努力时,才会有真正的实质感,和成就感。
做前边的上位者,无疑是昏庸无道的,被消耗多了的国家,只会迎来颠覆与灭亡。而后者,不一定是成功,但一定不会走向灭亡。
李少棠和李慎偲是前者,李云偲是后者。
此时,李少棠看着城楼上青筋直爆墨静殊。却并不明白她的想法。
有些人,有些事,很容易就较的出高底,但是当局者迷。
“要下雨了,速战速决吧。不要让外城的人等太久。”
好半响,墨静殊才退了一步,声调有些幽然,垂着眼,心中很是不好受,多少年没有直面这样残酷的局面,而这一局面完全还是在她的编排下稳然促成的。
微微动了动手,这纤素的手,竟也开始染满看不见的鲜血了。
在经过李博偲的身边时,墨静殊幽幽的丢了一句:“留他一条生路吧。”
要不是她,这个人的命运不会被改变。记忆里,还有他在河边,朝着河水送给她一条银河的场景。
而今的兵临城下,敌对相立。苦闷裹在胸口,浓郁的苦楚化不开。
李博偲上前一步,李少棠这才看清他的面容,在看到的那一刻,他无疑是吃惊的。
不是李云偲,脑中瞬间百转千回。
饶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李云偲早在一个半月以前就已经离开了上京城。
两军相交,必是血染城墙的。
墨静殊坐在城墙内的护城楼里,李云逸被留在了城墙边。
犹记得出发时,她曾经徘徊过,是否让他远离这些血雨腥风,但是李博偲却非常坚持的让他必须亲自看着所谓的真正的战场。
墨静殊知道,这样的场面并不多见,能有机会让这样年轻的帝王见识一翻也是不错的一堂课程,至少知道这个位置有多么的容易让人惦记,也要知道,什么叫做杀戮。
制止不了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好坚持的。
天依旧昏暗异常,空气里的沉闷发起的严肃起来,纵使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能闷出细密的汗珠来。
墨静殊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听着屋外震天的厮杀与呼喊声。
斑驳的记忆深处,年幼的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战争时,慌乱,恐惧都不足以形容当时的感觉。
没有那么优雅的地方可以让她立足,要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将自己掩护在血沐沐的尸体之下,任由那铁锈一样的味道弥漫所有的感官,任由那黏腻的血液与残尸逐渐冰冷成痂,贴着自己的身体,似要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份。
沉在记忆里的墨静殊脸色惨白而虚弱。
李博偲带着重伤未亡的李少棠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如同尸体一样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美的像仙,却又没有一丝的生气。
“皇嫂。”
李云逸走到她的边上,脸色同样不好看。但孩子的声音到底轻柔而温暖些,墨静殊像是被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一样,猛然抽了个冷惊,一双美眸,冰凉凉的看向楼内,只见侍卫驾着李少棠站在自己的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