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紧牙关死不承认,料想他们也不能奈他如何,何况钱三也确实不知道孔小刀要作甚,最多就是隐瞒了他打听过康姓之人的事,毕竟可能的情况下,他并不想得罪孔小刀。
但是眼下钱三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先不说扼在自己脖子上的这双手下了多大的狠劲,单是坐在一旁默不吭声的那个胡商就足够叫人心生冷意。此人打进门起,就莫名的叫人生畏,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戾之气,绝不是普通胡商该有的。
钱三很快就喘不上气,那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瞬间就侵遍全身,窒息的痛苦让他深切体会到了生死的残酷,他丝毫不敢再怀疑对方的杀心。
“怀义,不要在这种时候生事。”
就在钱三差一点要绷不住的时候,另一个胡商忽然开口,康怀义松开了钳制,钱三被呛到喘不上气,脑袋一片空白。
康怀义甩手转身,与同伴用夷言交谈,“昨天有个汉人小子混进我们的房间,今日早上,他再次鬼鬼祟祟的出现在邸店附近,被葛荣发现扣押住,却是问不出什么来,若非怕惹事,早便去他们家中灭口了。”
“你们被认出来了?”
康怀义面露凶狠,“恐怕是的,我来过常乐县几次,有人认出我也并不稀奇,况且早年的时候,我与姓叶的丫头照过面,虽说小孩子家家的闹不出什么大事,但是谨慎为上,我总有不安之意。”
“你是想说,葛荣对那个丫头有庇护之心?”
康怀义一怔,正待说些什么,外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什么人!”
原本坐着的那位胡商,离弦箭似的冲出货栈,好似一只随时准备袭人的头狼,果断又迅猛的冲在所有人之前,几乎是眨眼间就站在了叶长安躲避的茶棚跟前,暗夜中一双眸子铮亮阴鸷,几乎不曾把茶棚看穿。
叶长安便躲在离之最近的一家院墙后面,心提在喉咙里,克制着呼之欲出粗气,此人速度之快超出她的预料,杀气之浓烈几乎要冲破这层不堪一击的土墙,若非她反应迅速,这会大概已经没命了。
她唯一可以依仗的便是这些胡商不敢在百姓宅院里公然惹事,如果他执意要抓她,叶长安不见得有胜算。
僵持的时间十分漫长,叶长安可以感觉到扑在墙面上的眼神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他似乎是在衡量,衡量她的深浅,如果她抵抗不住,自然会露出马脚,所以叶长安唯有让自己镇定,哪怕咬碎了后槽牙。
近半刻的时间,胡商方离去,叶长安不敢轻举妄动,仍旧在原地躲藏,她心里非常清楚,人虽然是走了,却不见得有放过她的意思。
康怀义迎上来,看向叶长安的方向,蹙眉道:“算他命大,您可猜得出是何人监视?”
“派个人去把他放了,至于能不能活到天亮,就看他的命。”
康怀义顿时明白,这是准备引线钓鱼了。
“吩咐诸人,皆要谨慎小心,常乐县里头恐是藏了高人。”
高人?康怀义看着他晦暗不明的脸,心中不无纳罕,他们此行做足了准备而来,并未得到任何消息,能有谁提前盯上他们呢?
钱三被泼了满身的酒,由一个胡商佣夫押解着扔到一处僻静街角,那佣夫遵循上命,将钱三打晕,并把一只半空的酒壶塞进他手里,是要做出一副醉酒倒在街边的样子,钱三只着单衣,还尽数被酒水浸湿,夜里气温骤降,冻死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