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延误还也罢了,粮草短缺就太说不过去了,连柔然那种鸟不拉屎的荒蛮之地都没让兵将饿肚子,大魏朝又不缺土地粮食,怎么不得让浴血奋战的兵将们吃饱啊,然而事实就是各种因由,粮草就是不能及时送达,没处说理。
后来官家对此极为愤怒,痛失秦将军是多大的损失,如何能轻易遮掩过去,遂一路严查,从前线扯到内朝,但凡与此战有关的人都没跑。
最终就扯出了这件案子来,正是当时的度支尚书刘锡巨额亏空国财,为此轰动一时。
说到底并非真缺粮草,是平日亏空太多,导致战时不能及时供应粮草军饷,还硬要东拉西扯的哭穷,什么战争太频繁啊,什么江淮等地饱受战乱之苦无粮可收啊,哪哪都是难处,待亏空一事被查出来的时候,几乎举国愤怒。
此等蛀虫毁了一个秦将军,谁能不唾弃,官家当时便直接诛了刘家九族。
可是眼下这份卷宗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里头有刘锡的另外一份口供,句句都是以死明志的血泪,见者很难不为此动容,刘锡到死都没有认罪。
有关刘锡其人,秦未大致是有几分印象的,此人平日老实巴交,不怎么出挑讨喜,当然谁也不能只看表面,没道理老实的人就不干坏事,所以不能一概而论,但眼下这份卷宗不像作假,如果当真是徐康年有意隐瞒,致使良官被冤,那可就不是小罪了。
谁知道他跟这里头有什么牵扯呢,故意隐瞒真相陷害忠良,他是不是也跟当年的亏空案有关,或者根本还有其他同谋,都是说不准的事。
“徐大人,恐怕要劳烦您进宫一趟了。”宋尹道。
徐康年在看见卷宗的那一刻,便知自己被坑了,这种要命的玩意,他是脑子坏了才会留存在世,他清楚的记得当时是销毁了,为什么还会有一份一模一样的在,还正巧就放在了他这里,这下打死都说不清楚了。
这的确不是小事,扯出这件案子来,整个廷尉府的大小官员皆要被看押审讯,还有徐府上下亦要搜查取证,徐康年本人自然要带去官家跟前问罪,一时半会是不得自由了。
……
此时的徐应桐并不知家中变故,已然约见了贺添,依旧在俞记茶铺见面。
叶长安倒是怪稀罕她这副随时都能傻乐的性子,方才还为着采选一事愁眉苦脸,这会就能端着秦将军的捉鬼书看的津津有味,自己看不算,还要给她讲解一番,于是叶长安就一边喝茶,一边听着鬼故事打发时间。
后来贺添来时,叶长安便主动回避,倒是徐应桐拉住她,“叶娘子不要走啊,你在不碍事的,是吧贺公子?”
贺添进来的时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一方面为着见到心念之人而激动,一方面又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徐府之事,至于叶长安这等庶民,眼下实在不叫个事。
“徐,徐娘子……”贺添平日威风八面的,见到徐应桐就跟个傻子没什么两样,他结结巴巴,又是挠头又是喝茶,吱唔了半天才说出口,“徐娘子,你千万听我把话说完。”
叶长安原本憋着笑,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心知可能是有什么事,下意识的看着徐应桐的脸色。
“贺公子,你有话就直说嘛,还怕把我吓跑了吗?”徐应桐是满脸的不以为意。
“徐娘子,徐大人可能是出事了,我来之前正听闻徐府被内外查抄,不知是生了什么变故,你,你别着急啊,我不会丢下你……哎哎,徐娘子……”
徐应桐到底是没能听他把话说完,听到徐府被查抄的时候就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可怜贺添后面还有好几句感人肺腑之言,一并全夭折腹中。
叶长安问他,“贺公子,此话当真?徐府真出事了不成!”
“哎呀我跟你个媒官也说不清楚。”贺添急的不知所措,想跟上去又不合道理,于是病急乱投医的抓住叶长安,“那什么叶媒官啊,能替我跟过去瞧一眼吗,我实在担心徐娘子有什么事,另外你一定要告诉她,我一定不会因此放弃她的,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她,一切都有我,我这就回去找我爹,徐大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叶长安都要被他感动的五体投地了,贺添这一下严重颠覆了在她心中根深蒂固的纨绔形象,实在没想到他还是个重情重义的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