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了,不知要几时才回来。”裴陆予回道。
裴陆予看来闪烁其词的神情让郁旸涎对自己昏迷时发生的一切有了更深的怀疑,他此时已是沉下了脸,盯着裴陆予,问道:“裴师兄,我要听实话。”
裴陆予对郁旸涎素有歆羡之意,便自觉低了三分,现如今郁旸涎又肃容相待,他更是紧张得六神无主,一面想要瞒着郁旸涎,一面又迫于这少年的施压而不敢隐瞒。
裴陆予急得开始抓耳挠腮,郁旸涎却不欲再与他多做纠缠,便要离去,却又被裴陆予相阻。他本就耐着性子同裴陆予说话,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要自己去一看究竟,可裴陆予三番四次地阻挠,已然让他内心的不怿又加深了几分。
郁旸涎渐深的眸光令裴陆予彻底没了章法,他暗恨着自己的无用,无奈道:“现在整个桂陵都乱成了一团,你就算此时出去了也无济于事,而且我们确实不知洛兄究竟去了何处,你一个人出去找,也未必能够找到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郁旸涎追问道。
回廊出走来一道身影,面色稍有不悦,待到裴陆予身边遂将他朝自己身后拉了一些。班及幼此时站在裴、郁二人之间,同样脸色不悦,同郁旸涎似有些争锋相对的意味。他虽看着郁旸涎,却是在同身后的裴陆予说话,道:“郁兄一定要去看个清楚明白,你何必阻拦?真把人惹恼了,你也拦不住。”
班及幼所言非虚,此言一出便让裴陆予更觉无可奈何。
“郁兄要出去最好换身行头,你不是会幻化人形么,最好把这张脸也暂时换了,免得到时候洛兄还没找到,你又出了状况。”班及幼道。
尽管此时班及幼的态度不甚友好,郁旸涎心知他断不会在这种时候作弄自己,便依言幻化出人形假象,随同班及幼和裴陆予一起离开了班府。
郁旸涎万万没有料到,再一次见到桂陵城竟会是墙倾房崩的景象。城中许多百姓的局所坍塌,原本热闹繁华的桂陵城竟落得如此但不忍赌的境地,除了正在重建家园的人,还有许多在废墟前痛哭的身影。
“两天前我们从沁尧山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城中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当时的情形更要凄惨,废墟之中都是城里百姓的尸体,现在已经有很多被清理走了。”班及幼眉头紧锁,看着身边经过的陷入悲伤中的桂陵百姓,道,“因为受灾百姓的数量巨大,房子又不是在朝夕之间就能重建的,我已经和府衙的人商量过,给那些百姓安置临时住处,府衙调拨不来的欠款,我若力所能及也会相助。”
此时正有一名老妇坐在一处废墟前嚎啕大哭,郁旸涎三人将她口中的说辞听得清清楚楚,除了为自己的不幸而悲痛,她也在咒骂致使这次山神发怒祸及桂陵百姓的始作俑者——郁旸涎。
“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我为何要让你换个样子再出来了吧。”班及幼见前头有个孩子跌倒,他立即上前将孩子抱起来,但孩子却一直哭,哭得他有些于心不忍,待问过之后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母都在两天前的那场地震中丧了命。
班及幼哄了许久,才终于让孩子止住了哭声,这才让随行的家奴将孩子送回住处。待又走了一段,他开口道:“甄子齐也受了伤,我已经让人好好照顾他了,但未免小甄儿和孟氏闻讯回来而遭到其余百姓围堵,我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们母女,不过我想也是瞒不住的。”
三人如今皆面色凝重,郁旸涎抬头时又望见了城外的沁尧山,那座山此时正安静地伫立在西郊,一日既往地被蓊蓊郁郁的树木覆盖,一眼望去就跟什么都未曾发生一样。
裴陆予察觉到郁旸涎越发蹙紧的双眉,知道他在担心下落不明的洛上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班及幼暗中拦住,在他示意下,两人暂且退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