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旸涎垂眼半晌都未曾作答,洛上严一时心急,亟亟问道:“郁兄,你究竟要做什么?”
郁旸涎盯着神情焦急的洛上严,这样带着逼问意味的目光令洛上严心头一颤,他随即收回视线,甚至转过头,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郁旸涎将洛上严的闪烁其词尽收眼底,片刻之后,他却略微缓和了自己的语调,道:“只是当日与洛兄在沁尧山中分手之后,你就一直下落不明。毓泉君派人到处寻找,也没有你的下落。后来我重入沁尧山,才侥幸找到了你。我想知道,你独身在山中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洛上严回答得毫无犹豫,忽然有了再次直面郁旸涎的勇气。因而他回应着白衣少年的目光,坦然道:“那天在山震之中我就失去了知觉,根本不知道自己和你们分开了多久,中间又有过怎样的经历。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郁旸涎却依旧用满是探究的目光盯着洛上严,试图从洛上严看似好不避讳的视线中寻查到真相。然而洛上严始终坚定坦然的神色证明着他的绝无虚言,不论郁旸涎如何逼视,他都那样坐着,毫无退却。
洛上严的反应让郁旸涎失望之余又有些难以言喻的欣慰,他渐渐转过视线,带着歉意道:“对不起。”
洛上严的嘴角牵起一丝苦笑,笑意中似有凄凉也满是无奈,幽幽叹息之后,他摇头道:“果然你一直都不完全信任我,那又何必答应和我一起周游天下?”
这是郁旸涎纯粹发自内心的感受,在知道洛上严想要离开大梁之际,便想要与这少年结伴而行。但心智清明如郁旸涎,在自身情感出没并且触碰到理智的时候,他深切地记得自己还未完成之事,对洛上严的戒备和疑虑自然也就不会彻底放下。
如今的沉默更甚方才,郁、洛二人都陷入心事之中,各自脸上都显现着让人难以捉摸的神情,空气也因此凝固,将洛上严终于醒来的欣喜就此打散。
沉思片刻之后,郁旸涎双眉未舒,只是轻叹了一声,也并未再去看洛上严,道:“你再运功调息一阵,稍后我会将有关封豚的事告诉你。”
白衣少年就此起身,行至门下时,郁旸涎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他就此停步,听见洛上严道:“听方才毓泉君的意思,我昏迷之时,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多谢。”
“不必。”郁旸涎不咸不淡地回应之后便就此离去。
洛上严见门扇再次被关合,郁旸涎的身影也就此在视线中消失,他不免深感失落。这种感觉来自于郁旸涎所表现出来的不信任,尽管有些事他确实有所隐瞒,可当那白衣少年丝毫不掩饰这种情绪时,他总是觉得无可奈何,然而他的确不记得自己在沁尧山中经历了什么,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做出欺骗之举。
尽管郁旸涎对洛上严的戒心未除,然而现今他最忧心的还是有关古丘封印要害一事。离开洛上严房间之后,他的愁绪明显更要深重,独自走在园中之时也在全神贯注地思考这件事,并未察觉到有人悄然靠近。
“郁师弟。”裴陆予唤道,见郁旸涎回身,他即刻上前,问道,“洛兄确实无碍了么?”
郁旸涎点头道:“他既然醒来,就证明情况乐观,且给他一些时间休养,稍后再将古丘之事与他商量吧。”
“郁师弟……”裴陆予欲言又止,在郁旸涎耐心的等待下,他才迟疑着将自己所想如实以告,“我觉得古丘之事还是暂时不要与洛兄说吧。”
“为何?”郁旸涎问道。
裴陆予又犹豫片刻,才吞吞吐吐道:“原本你与洛兄情分深厚,我不应该这样说,也不知你对他身上的疑点作何感想,我只是觉得,洛兄似乎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