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无妨。”
靳帛符缓缓道:“我自太虚山一路而来,听闻郁师兄曾入大梁魏廷,并且与魏王有了约定,以一年为限,寻找大羿阴阳鱼灵骨作为襄助魏王平定天下的宝物,此事是否当真?”
“不假。”
郁旸涎答得毫无犹豫,靳帛符却忽然怒上心头,然而他到底自持冷静并未发作,只是语气又重了不少,质问道:“郁师兄离开太虚山数年,其间经历暂不多问,只想问郁师兄,莫非忘记了太虚家的门规?门下弟子隐世修行,哪怕下山斩妖除魔,亦不可与俗世有所牵连。如今师兄你竟然还和魏王定立盟约,更以天下为约定之物,如此行为不是枉顾门规么?”
面对靳帛符的指责,郁旸涎眼底黯然,他并不急于反驳,只是看着面前气愤的少年,道:“我入世已久,或许早已不算太虚家弟子。有些事已经发生,我亦不想改变。我内心的坚持便是不到气竭力尽就不会罢手。也或许是在山下待得太久,心性变了,有人曾有恩与我,我便以余生还之。此时此刻,也不过在偿报恩情罢了。”
靳帛符不知是何种恩惠,能令郁旸涎以一生而报之,只是从郁旸涎逐渐眼波动荡的神情间,他感受到了兄长在这些年经历红尘俗世之后的改变。对于报恩这件事,他无从指摘,况且是郁旸涎的一意孤行,他只怕也无法劝说,便就此翻过了这个话题。
一阵沉默之后,郁旸涎再开口问道:“如果阻挠之气当真来自朱厌,这件事就更是棘手了。之前在桂陵时,我与封豚交锋已是深感艰难,如今同时遇见九婴和朱厌,倘若当真交起手,我并不敢揣测结果。”
“裴师兄在大梁照看的那处封印也有难解之谜,如今大羿五星已破其一,我想马陵的封印不日也将被除,九婴既出,必定为祸世间,唯有尽快想办法,在封印无法克制九婴之前,将其斩杀,也要防范朱厌为祸。”靳帛符道。
靳帛符一语方毕,前厅便传来一阵动静,他与郁旸涎循声而去,竟是看见张仪扶着腰,举步艰难地走进了客栈。
“张子?”郁旸涎有些吃惊,立即上前想要搀扶,却见张仪制止,他便只是站在张仪身边,问道,“发生何事?”
张仪连连摇头,愤愤道:“小人之心!小人之心!”
张仪一面说,一面继续走入内,抬头时见到靳帛符,竟有些惊喜,一时忘情便忘记了身上的伤,动作大了一些便又牵扯出疼痛来,致使他干叫了两声,稍后才缓和过来,道:“小兄弟是你。”
靳帛符上前问道:“先生怎会如此窘迫?”
张仪哀叹道:“县令到底小人之心,不满我为百姓请命,虽是同意将北郊让出给灾民暂时居住,却又将我骗入府衙,结结实实挨了顿板子。”
郁旸涎将张仪送回房中,问道:“县令居然答应让出北郊之地?”
张仪正要坐下,却听靳帛符一声喝止,他原本动作尚慢,却被靳帛符一句“先生”弄得失了神,毫无意识地便坐了下去,立时疼得他几乎弹跳起来,这便又是一阵不小的动静,居然将洛上严都引了来。
“你这小兄弟,看似沉稳端重,竟是这样一惊一乍的性子,可怜我挨了一顿打还要受你惊吓,时运不济,当真是时运不济。”张仪索性直接趴下,再去看郁旸涎时候才回道,“我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百姓集结在府衙门口,县令不知何故离开了片刻,再出来时便答应交出北郊之地。其中蹊跷虽然令人不解,但眼前结果还算让人满意,想来明日县令就会安排那些灾民搬迁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