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大雨持续了一整夜,至第二日天亮,雨还未停,只是雨势有所减缓。郁旸涎才起身,走出房间时竟发现田茂虚已在楼下。两人无意之间有了目光交汇,他便知是田茂虚前来寻自己的。
郁旸涎行至楼下,向田茂虚拱手道:“田兄找我?”
“两桩事。”田茂虚开门见山道,一面说话,一面将郁旸涎引入席,待入座之后再道,“一桩要紧事,一桩特别要紧之事。”
郁旸涎和田茂虚相识不过几个时辰,他想不出田茂虚会有什么要紧之事需要亲自趁早冒雨而来,便怀揣好奇问道:“田兄请讲。”
见郁旸涎颇为认真,田茂虚却笑了起来,稍作停顿之后,他道:“第一桩要紧之事,其实就是昨夜和郁兄还未下完的那局棋。”
郁旸涎不料田茂虚居然会为了这件事特意前来拜会,不免深觉意外,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言以对,只好哭笑不得地看着田茂虚。
“昨夜郁兄离开之后,我反复斟酌许久,都没有想到如何破解郁兄最后那一手,原想不如再思考几日,或许还有破解之法。但是我又急于知晓答案,这才冒昧登门,只想请郁兄赐教。”田茂虚说话甚为客气,话至于最后还向郁旸涎行了一礼以示诚意。
昨夜郁旸涎最后落下的那一子,本就是用来为难田茂虚的,免得他连日纠缠,可不料田茂虚在下棋这件事上居然这样火急火燎的性格,当真令郁旸涎有些吃惊,但他又不好推辞田茂虚这一番盛情。
田茂虚亲自摆棋,待完毕之后,郁旸涎才开始讲解破棋之法。
田茂虚听得入神,更是惊喜于郁旸涎这步步为营的棋路布放。听完郁旸涎的解说之后,他拍腿道:“郁兄棋艺高超,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如此行棋,出人意料,我服了。”
见田茂虚又向自己一拜,郁旸涎立即将他拦住道:“田兄不可如此。”
田茂虚仍是不辞,同郁旸涎彼此纠缠了一会儿才因为洛上严的出现而停止。他看着那站在二楼正看着自己和郁旸涎的玄袍少年,问道:“郁兄,那位是?”
郁旸涎回头,见是洛上严,只以为来了救星,随即笑道:“洛兄。”
洛上严因昨夜在会馆之故对田茂虚并无多少善意,尤其方才见他和郁旸涎纠缠,便更是不乐于同此人交善,却碍着郁旸涎的面子,才从二楼下来,站在郁旸涎身旁,仿若无事问道:“这位是?”
“这是田茂虚田兄,是落霞会馆的主人。”郁旸涎又为田茂虚引荐洛上严道,“这是在下好友,和我一同从大梁而来,洛上严。”
田茂虚将洛上严打量了一番,问道:“可是大梁云来坊的洛主事?”
面对田茂虚一眼看出了自己的身份,洛上严波澜不惊道:“正是。”
“当初我去大梁处理事务,去过云来坊,却无缘得见洛主事,只听旁人说起一些关于洛主事的事。昨夜在会馆我未曾看得仔细,失敬。”田茂虚诚挚道,又同郁旸涎道,“郁兄与洛主事是好友,为何不早说?我久慕洛主事少年奇才,年纪轻轻便在大梁经营云来坊,只这一间会馆便已经扬名,今日得以相见,当真有幸,也托了郁兄的福。”
田茂虚的恭维并没有令洛上严产生任何情绪,他只是冷冷地坐在田茂虚和郁旸涎之间,似是在等郁旸涎回应田茂虚的这一番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