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旸涎自然不想拂了卫华的一片好意,点头答应了下来。洛上严见郁旸涎已经应允,便也就此同意,阴阳双鱼见状只好附和了洛上严的意见。
卫华亲自张罗的一桌酒菜,然而因为座上人的各怀心事而吃得味同嚼蜡。她的目光不时在郁旸涎和洛上严之间游移,尽管内心牵挂着某些局势,却也时刻关心着郁、洛二人之间的关系——出于朋友之义,她希望这两名少年能够彼此相安。
常阴子因为受不了席间的气氛而率先借口离开,久阳子便以前去看望之名也随之离席。卫华心道此时正是给郁旸涎和洛上严独处的机会,便也找了理由离去。
洛上严仍旧想着朱厌和自己说过的话,他的立场和郁旸涎的立场,究竟是不是会在最后站在对立面。面对这个和自己一路走来的少年,他又多少从未有过的心情因郁旸涎而心绪波动,他自己清楚万分。这种感受究竟意味着什么,他相信郁旸涎也心知肚明。
“郁兄……”斟酌再三之后,洛上严终于启唇。他见郁旸涎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竟是觉得浑身不自在,袖中的手不由握紧,斟酌着接下去的话要怎样说。
自从在古碑村外见到洛上严时,郁旸涎就知道这玄袍少年满腹心事,而且不见得是能和自己说的。毕竟洛上严的身上始终藏着没有公之于众的秘密,在两人这么久的相处中,洛上严没有极力掩藏,也不代表他会和盘托出。
而洛上严此时犹豫纠结的模样又令郁旸涎有些困惑,他不禁开始猜测是不是洛上严想要和自己坦白些什么,即便不是一五一十地将他的秘密全部说出来,至少能告诉他一些别的,也好让他更多地参与到他的生命中。
一个欲言又止,一个安静等候,灯火照在两人之间,被透窗而入的风吹得有些扑朔,也就在两人脸上留下了明明灭灭的影子。
“郁兄……不然我们放弃追查五星封印的事吧。”良久沉默之后,洛上严这样说道,他几乎是鼓足了勇气才和郁旸涎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他察觉到郁旸涎眼中瞬间涌起的惊讶之情时,他的内心显然有说不清的复杂情绪。但再三斟酌之下,他觉得这条路,是最风险最小的,当然也应该是会被郁旸涎回绝的。
不出洛上严的预料,郁旸涎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即便只是摇头。
这种早在意料中的情形,洛上严根本不觉得意外,也就无所谓追问郁旸涎坚持下去的原因,毕竟这个白衣少年的心中有着天下苍生,也意志坚定。
“给我一个你要放弃的理由。”郁旸涎眼眸沉沉地问道。
洛上严垂眼多时,最后将杯中就一饮而尽,道:“累了。”
郁旸涎静默相待,等着郁旸涎继续说下去。
“被阴阳双鱼带走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和我说了一些事。我忽然觉体内的大羿血魂根本就是一种负累,当初的死而复生对我而言也并不是好事,若说唯一幸运的,就是遇见你。”洛上严终于再一次抬眼去看郁旸涎,见白衣少年似是有些意外,他却更坚定道,“第四个封印至今没有明确下落,前面三次死里逃生,我真的有些累了。”
洛上严所言也不无道理,毕竟和上古凶兽斗法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之前他一意孤行地要追查大羿五星之事,洛上严倾力相助,他并未仔细地了解过这个少年内心的想法。即便两个人一路扶持再互相猜疑地从大梁来到了曲沃,他也没有认真地听过出了追查风影之外的洛上严的想法。
“从桂陵到曲沃,随着封印被破坏,封印的力量也一直在减弱,封豚、九婴、修蛇,他们的危险越来越大,这次古碑村的封印一直都没有切实下落,我用大羿血魂与之抗衡还受了伤,我不敢想象更严重的后果发生,尤其是关于你的。”洛上严为自己倒了酒,向郁旸涎敬道,“郁兄,我如今已全意恳请,请你考虑收手之事。”
郁旸涎却将酒杯推开道:“这杯酒我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