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旸涎就这样抱着嬴华走向魏军大营,一路上这戎装少女不吵不闹,安静得仿如自己不是被送去当人质。她甚至靠在郁旸涎肩头闭目养神,犹如睡去一般。
眼见就要进入魏军驻扎的范围内,郁旸涎忽然感觉到怀中的少女有了动作,他遂低头道:“现在想逃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嬴华盯着藏在月光阴影中的俊俏容颜,以不再如过去那样对郁旸涎满是信任和友善。
“公主这样看我,我似在看个陌生人。”郁旸涎道。
“你不是我所认识的灵阳君,自然就是个陌生人。”嬴华又动了动,但郁旸涎显然没有要放下她的意思。
郁旸涎抬头往前不远处的魏军大营,问道:“你无端端一个人跑出来,就不知道危险么?现在还受了伤,如果让君上知道了,该后悔让你留在河西了。”
“危险的只会是出卖自己之人。”嬴华狠道,“你为什么突然叛变?还是因为洛上严?”
“你不需要知道。”郁旸涎正要继续走向魏军大营,腹部却忽然一阵刺痛,他去看嬴华的同时,那把插入他腹部的短匕又拧了两下,而他也触及到了嬴华锐利狠辣的目光。白衣少年的嘴角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道:“君上果然慧眼,你安静了这么久来卸除我的防备,再刺我这一刀,当真猝不及防。”
那是嬴华一直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的短匕,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刺在郁旸涎身上。但在面对将要受人宰割的命运,即便是昔日故友,她也要最后挣扎,如果无法逃脱,她也已经做好了用这把匕首自我了结的决定,以免到时候拖累秦军,为难了赢驷。
郁旸涎双臂一松,嬴华就滚去了地上,那把已经被染红的匕首就在她手中,而郁旸涎的白衣之上也洇开了一片血渍。
“我本念在旧日情分,想留你全尸,既然你甘愿为秦国尽忠,作为如今的敌人,我就不用手下留情了。”言毕,郁旸涎抢步上前直接扣住了嬴华的脖子。
嬴华只当眼前闪过一道影子,随后咽喉处便传来一股令她十分难受的力量,而她多年在外已经培养出了警戒之心,在郁旸涎扑向自己的那一刻,她已经将手中的匕首再次刺了出去,这一回,不偏不倚,正好扎在那白衣少年的手臂上。
嬴华感觉到郁旸涎越来越用力,而她按住匕首的手也没有松开。
两人对峙的时间里,嬴华感觉到身体正在被某种奇怪的力量控制,她握着匕首的手开始被强迫松开,身体的关节像是僵硬了一般无法动弹,而郁旸涎的脸上则露出了阴沉诡异的笑容。
“现在杀了你,只会激发秦军的斗志,但你既然先动手,我也是要有回礼的。”郁旸涎道。
嬴华首先便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掰成了诡异的角度,骨骼深处传来的疼痛让她想要大叫出来。但不远处就是魏军大营,她不能惊动那些士兵,更不能在郁旸涎面前势弱,便咬牙忍了下来。
随后嬴华的手臂、手指都受到了同样的遭遇,可军装在身的秦国公主无论忍受多大的痛苦都没有向郁旸涎低头,而她的脖子上也已被勒出了红痕。
神智开始涣散的嬴华快要看不清郁旸涎的脸,身体的痛楚也因为即将到来的昏厥而变得模糊。嬴华最后唤了一声:“商君……”
这两个字犹如魔咒一般刺激了郁旸涎的情绪,他扣住嬴华的手亦不由松开了一些。
嬴华见状立即摆脱了郁旸涎的桎梏,但因为已经被折断的身体关节无法站立,便直接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