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定了,我在那里等你。”菜绪说完,挂上电话。
实际上,晚七点钟一过,几乎所有的职员都出了支行。一半人是去为北川守灵,另一半人提前下班回家了。七点半后,我也走出支行,急匆匆地赶往位于道玄坂的约会地点。
我在井之头线的高架桥下沿设有交通信号的十字路口左拐,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走过琳达,玛丽餐厅的广告牌。我一进餐厅,就看到菜绪正坐在一个角落喝咖啡。她穿一件V字型低领衫,胸前挂着太阳镜,白色超短裙下露出一双赤足。
“你早来了?”
我向她打了声招呼,她从正在端详的纸袋上抬起头来,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可能是星期一的原因,餐厅里面空荡荡的。我们从喝咖啡的地方转移到窗边能看到道玄坂人行道的餐桌上。我们要了两杯生啤酒,4020电子书了几个菜。
转眼间,菜绪已经把生啤酒喝干了,又咬了一口热比萨饼,忙不迭地吃着。她的打扮很有朝气,我知道她有话要说。她在要强这一点上,与以前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原来的菜绪。
一部分酒精和食物进肚子后,气氛变得更随和了,这时她开始切入正题。
“今天,我交了退学申请。”
我停下正伸向意大利番茄汁炒饭的手,吃惊地望着菜绪。她叫住身旁走过的女招待,指了指啤酒杯,伸出食指说:“再来一杯。”这时,我的啤酒还有大半杯呢。
“我不上学了,值得你那么吃惊吗?其实我早就想好了。”
“不是还有半年硕士课程就结束了吗?”
“这无足轻重。我在现实面前觉醒了,为了古代的希腊美术史花费几百万日元的学费,是多么大的浪费呀!学术研究付出很大,虽然体面,但要留在学校靠它吃饭,还需要几年时间,而且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上这碗饭。这并不是有没有实力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运气和门路的问题,所以说,那应该是有钱人的爱好。我发觉自己还有其他必须要干的事情。”
菜绪又端起新送来的一杯啤酒喝起来。餐厅的灯光呈暗淡的褐色,每张餐桌上都放着轻轻摇曳的照明小灯泡。菜绪把泛红的脸庞转向能看见外面风景的窗口,用手托着腮。透过窗玻璃,可以看见道玄坂的人行道和琳琅满目的灯饰,以及正在爬坡的车队。眼前的玻璃窗上,映出我们俩的身影。
菜绪一定很想找人说说退学的事,但我这个听众,并不像她原来预想的那样,闻讯会非常高兴,恰恰相反,我感到很着急,可她不听我的劝告。我认为,她说的致力研究学问“是有钱人的爱好”,并不是她的真实想法,这只不过是她为了了断自己的求学念头而制造的托辞。这一点,看看她那空虚而又无奈的眼神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