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听到魔教要来,成日里也是劝他们几个尽快离开,不要跟着她这个老婆子在这里送了命去。
彼时白瑾正在屋外空地上的篝火边,托腮等着上面的烤大雁变熟,顺便和赵奶奶随口聊两句。老人没有自己的名字,只从父姓,平日里便被唤作赵阿婆。
“看小姐生的好,穿的也不凡,哪里是能在我们这种地方待着的呢,还是早些离去的好。”赵阿婆的左眼生了眼翳,一片白白的东西覆盖着眼角的部分,有些影响她的视力,只剩右眼视力完好——但就算是半瞎,她也能看出来,眼前这些都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哪里是能屈就在这小破村庄里的。
天色渐晚,蔚蓝的天空颜色慢慢沉淀下来,落在周围山头上的光也慢慢暗下来,以致环抱的群山在落日之后便显出几分沉寂无言的味道来。
正如钟回白日里说的那样,这村里还有力气迁徙的壮年早就离开,就剩下零散几户的老人生火,渺渺几缕青烟从屋顶烟囱冒起没多长,又消失在空气里,这景象让人看着莫名觉得荒凉。
听到赵阿婆的话,白瑾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弯了弯唇角,缓声应道:“生的好不好又有多少区别呢,死后化作的白骨,不见得有别。”
“小姐不可说这种话。”夏雨拿着烧火棍拨着柴火,时而看看扔进去的那些土豆红薯都熟了没,听到白瑾的话,吓得转头去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自家小姐这次病好了之后回来,那身上的感觉就总是有点冷飕飕的。
如果这会儿还是在白家大宅,准会去禀报老爷夫人,请几个和尚道士来家中坐坐,给小姐驱个邪什么的,定是身上的邪祟还未根除干净。
赵阿婆叹了一口气,见自己劝不动她,也就不再说话了,端起自己中午剩下的一些残羹,想起身往屋里走。
钟回那边的火上烤着几只山里逮来的兔子,熟了便扯下两条兔腿送到她们这边来,白瑾朝夏雨使了个眼色,就看到这个十七的女孩儿撇了撇嘴,很不情愿地站起来,串着其中一只跑向赵阿婆,把那肉送给她。
赵阿婆忙转身向白瑾道谢,正想用自己年纪大牙口不好的理由拒绝她的馈赠时,就看到这个漂亮的白家小姐抬头朝她缓缓一笑,仿佛料到了她出口的话,不紧不慢地说道:“阿婆是个长寿之相,老来有子送终,不必担心被征走的儿子们,他们定是希望卸甲归来后,能看到您健在安好的模样。”
说起她的儿子们,赵阿婆的双眼里很快就泛起了泪光,听了白瑾的话,更愿意把那当做是美好的祝愿,只哽咽着说出:“白小姐是个好人,希望菩萨在天多保佑白小姐将来得福报。”才接过夏雨手中的兔腿肉,默然回到屋里去用晚餐了。
钟回几人见她经历了此次丧亲之痛,还能保持如此良善的心性,心下不禁生出几分感慨来。
夏雨也觉得自家小姐真是好,但是老天在这乱世里大约也是不忍看这世间,闭上了双眼罢,否则怎么会让这么好的小姐遇到这么痛苦的事情呢?
白瑾没功夫琢磨他们在想什么,因为她察觉到趁着这天色将黑,有一大拨人马在迅速地接近这片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