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行首竟然调动得了这许多人?”郗浮薇有点吃惊,“方才楼阁里我以为动静够大的了,就算还有余人来这边翻箱倒柜,顶多偷点东西走。”
沈窃蓝道:“她跟汉王似乎关系密切,不过到底怎么回事,底下人在查,应天府那边的同僚,不日想来也会有消息前来。”
“真不知道汉王想做什么?”郗浮薇皱眉,“如果是为了阻止开河也还罢了,如果是为了储位,目前的济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似乎都帮不了他吧?而且陛下目前因为宠爱皇长孙的缘故,对东宫原本就有亲近之意了,汉王这时候在开河的事情上做手脚,岂不是越发要激怒陛下?”
“那位王爷性情狷急。”沈窃蓝之前从来没跟她提过皇室的事情,这会儿倒是知无不言,当下就说,“一时兴起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早先,还是太祖皇帝那会儿,他跟诸王世子一块儿到应天府进学。因为太祖皇帝陛下的眼皮下,皇孙们就算有贪玩的,为了给太祖皇帝陛下交代,也要装一装勤奋上进。唯独他浑然不将进学之事放在心上,所以惹得太祖皇帝陛下十分生气。”
顿了顿,“甚至可以说很是厌烦……当时老魏国公曾对他有所劝诫,然而汉王非但不听,还偷了老魏国公的好马返回北面。到这儿还没什么,只是路上杀官害民的,还不是一次两次,朝堂闻讯,连带对当时还是燕王的陛下都很有怨言。”
毕竟养不教父之过。
“其实陛下因为太子痴肥不类己,靖难之役的时候,又数次得汉王相救才幸免于难,早先说太子多病,暗示汉王奋勇的话,也未必不是出自真心。”说话间两人进了月洞门,沈窃蓝轻声道,“只是汉王殿下大概是出身尊贵、肆无忌惮习惯了,所以不懂得汲取古时教训。”
汉王被反对为储的硬伤,是他只是嫡次子,上面还有太子这个嫡长子在。
但开南北运河的隋炀帝当年岂非也是次子?
人家还没有多次救父的功劳呢。
可就是靠着装乖巧装可怜装情深义重,将嫡长子的兄长赶下储位……要不是后来昏庸,主要是隋亡的太快,唐帝位了证明他们的正统,使劲儿的抹黑杨广,不然凭着早年的执政,声名断不可能差到如今这地步。
……就算杨广是史上著名的昏君之一,至少他是做过皇帝的。
像朱高煦,目测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人跟储位是没什么关系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心塞的老仆
“读史可以明鉴。”郗浮薇闻言赞成的点头,“真不知道汉王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又或者是旁观者清?”
沈窃蓝说道:“太祖皇帝陛下跟今上都是从乱世里走过来,吃过苦头的。但汉王却不然,他记事之际,就已经是王子皇孙了。多年颐指气使下来,自然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心性。”
“隋帝何尝不是生而尊贵?”郗浮薇摇头道,“说句不恭敬的话,朱氏在太祖皇帝早年,还是寒微,而杨家在没登基前,也是国朝望族。论尊贵,隋帝更在汉王之上。只能说隋帝的战力也许不如汉王,城府却比汉王深多了,不然独孤皇后何等人物,千百年来多少后妃,也只她活着的时候管得住隋文帝六宫无妃,怎么可能被雕虫小技骗过去?”
沈窃蓝含笑看着她认真的眉眼,道:“你说的也是,是我想窄了。汉王到底气度不够……不过隋炀帝当初能够骗得过独孤皇后,归根到底也是因为他是独孤皇后亲生爱子,做亲娘的哪里会怀疑儿子呢?”
“做亲娘的也很了解儿子。”郗浮薇说道,“隋炀帝是独孤皇后亲生骨肉,也是皇后看着长大的,皇后对他的了解可想而知!有些时候所谓做亲娘的不怀疑儿子,不是没察觉到端倪,只是不愿意戳穿,并非心里没数。可是杨勇也是独孤皇后的骨肉,就算他有些地方令皇后不满,总也不至于厌恶到因此就废了他的地步。所以隋炀帝能令皇后为她跟文帝进言易储,实打实的是靠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