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随便许了个愿,和聂景行一起把蜡烛吹灭。季风本来就站在楼梯口,听到指示后一个人把二十几磅的蛋糕抱走。些许奶油弄到了灰色西装上,闻星和聂景行都是捂嘴笑了。
西餐过后,二人都有些睡意,只是闻星舍不得那么奇妙的风景,于是让斑斑找了两张简易折叠床上来。
她不走,聂景行也不舍得留她一个人。他将毯子盖上了她的腹部防止受凉。“你睡吧,我给你调闹钟,一定叫得醒你。”
九月份的晚上也挺凉快了,闻星心中也不知怎么回事,老有火苗乱窜。风扇被拿上来后,一开就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再加上风凉,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折腾到了一点多,竟然还没真正入睡。
眼睛干涩,她实在困得不得了,说着说着话就断了声音。迷糊风声中,总是见到吵架的场面,她想要离开,却像被禁锢住了,动弹不得。
“骗子!骗子!钟域你骗我骗的好苦!”她听见李若一个人在卧室里,泣不成声。
“妈妈,我好爱你。”闻星跑过去抱住她,轻轻地说:“妈妈,我想回家了……”
梦中的家,没有月娟儿的侵入,只有一家四口和乐融融。孩子欢声笑语,捉猫逗狗把衣服弄得满是黄土,泡泡中的小人儿随着风,一个个飘远了。闻星累得满头大汗,架起了人字梯,让傻笑的星程站在上面绑了好多气球。
她总是梦见快乐的日子,梦里的家还是十几岁的那个家,爸爸妈妈都还是四十岁的模样,从不曾老去。
可今天不是。
爸爸趁夜赶回,雷鸣暴雨连着一个个电话。
“爸爸,你到底在哪儿了?”闻星不断地呼喊:“爸爸,你快点回来吧!我要吹蜡烛了,爸爸,你不守信用……”
“爸爸——”她从没有见过钟域出事的录像,可是今天,一切都像亲眼所见那样清晰。
雨刷刷地打在挡风玻璃上,车子拐弯时,一辆卡车从旁边蹭出来,简短的画面冲出了玻璃破碎的声音。闻星的梦就像星程手中的气球一样,“嘣”地爆裂了,望着画面中的人都在狂欢庆祝,刹那间,她的整个世界都扭曲了。
“不要——”她睁开眼睛,呼吸都是混乱的,惨烈的回忆让她惊恐万分,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你做噩梦了?”聂景行扇着扇子的手停下,拿桌上的纸巾给她擦了汗。
她哆嗦地一下,很久才缓过来。
“……聂景行,你也睡吧,别给我扇了,你自己明日还要工作呢。”
聂景行嗯了一声,给她掖掖毯子又继续扇,左手累了换右手,一下一下的,不曾停息。清风拂面,闻星仿佛回到小时候没电的夜晚,奶奶带着她睡在院子里,也是一下一下扇着扇子赶蚊子……她笑了,眼中渐渐模糊了他的面庞。
好梦的时间过得特别快,没等闹钟响,闻星就醒来了。脖子僵着酸着,她懒懒往下一看,两人的姿势变成了聂景行抱着不老实的她,握着扇子的手还搭在她的腰腹。
像从前的很多个早晨一样,她默默地继续躺在这个温暖却并不舒适的怀抱里。
直到五点半闹钟响了,聂景行把“仍在睡觉”的闻星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