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叼着一把扁刀,看着为首的温嘉序,没理他。
这三年来,裘百湖也没怎么见过他,但却不可能没听过他相关的传闻。灵力大衰退之后,仙官体系经历过一把大洗牌,而温嘉序就在这场洗牌中,成了新星。
温家分裂垮散之后,小燕王对温家本就有提防芥蒂,插手彻底清算温家新账旧账,当初支持太子的那一批大多在三年前被入刑,其他的旁支被打压或仔细拆分,一半被屠杀,一半被移居,曾经在仙官体系中威名赫赫的温家,现在就剩下两个比较能撑门面的人物。
就是温骁和温嘉序。
而温嘉序基本相当于接任了裘百湖之前的许多事务,看起来官职只是缉仙厂千户,但他与小燕王曾是同窗,又在崇奉三十二年平叛战争中出了不少力,谁都知道他是燕王殿下的心腹之一。
裘百湖听说过不少他的功绩,在许多人灵根被严重削弱的情况下,温嘉序以想象力与精妙控制取胜的幻术,精进到令人胆寒。裘百湖以为见了他,会见到一个经历风霜的黑衣精干男子——但没想到温嘉序才是温家少爷的精神传承人。
温骁洗去的那点浮夸,全被温嘉序给吸走了。他一身流光溢彩的紫椴曳撒,袖口与衣摆上绣满了起绒的各色鲜艳蝴蝶花鸟,随着动作,那些蝶鸟仿佛粉翅绒羽震动,即将飞离。他也不知道这些年在外奔波怎么做的防晒,一张脸莹莹的泛着冷白,再加上温小少爷这些年颇爱修饰鬓角眉毛——
在东厂败落的这两百多年,他看起来像个嘉靖朝复活的以色事主的美艳狠辣督主。
温嘉序见了裘百湖倒也客气,看他在这儿揙竹子,踱步在院子里打量。
裘百湖嘴一送,牙咬着的小竹刀掉落,他一把接住:“别找了。她跟炽寰出去玩了。”
温嘉序随从中的不少仙官,都听过俞星城的传说,交头接耳骚动起来。
温嘉序快步走过来,弯腰盯着裘百湖:“她不知道自己走了三年?果然是去了天宫神界吗?”
裘百湖看了他一眼:“或许吧。但她一开始确实不知道过了三年。你给温骁写信了吗?”
温嘉序有些激动,两手捏在一起。有些仙官早就听说温小少爷,当年是俞星城的门生——但俞星城消失的事儿,在民间传开了,到处都冒出来要跟她沾亲带故的,他们有些新官,便以为温嘉序也是贴关系而已。
但听裘百湖这样一说,又不是,他们也与有荣焉的激动起来。
温嘉序:“我写了条子。但他现在应该不在京师。我都不敢直说,你也知道,俞大人消失的时候,他……”
裘百湖:“好事儿,总不至于也激动到吐血吧。让他好好收拾收拾,两年多以前见过他一回,人不人鬼不鬼的,让俞星城见着了,怕是要自责了。”
温嘉序拖着凳子坐下,搓着手:“不会。炽寰劝过他一次,说他再折腾下去,活不长等不到了也是活该。他那时候心态便放开了,这些年精气神好多了。你再与我说说,她没有什么变化吗?就这样跟寻常女子似的出去游街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