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候他才知道修真者的高手是有多么可怕的能耐,他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刀法和灵力多么脆弱。而当权力金钱也能支配这些修真者的时候,天底下哪还有半分公平可言。
怯昧最后断了条腿,一个也没救成。而他们这群俞姓将军心腹暗杀朝中大员的消息,也传遍了京师,他断了条腿跑不出京城,只能把自己易容成叫花子躲藏在街巷之中,想要静待腿伤转好,再做下一步打算。
可哪里还能做什么打算呢。
他哪里还有半分心气儿,去做任何一件事。
他只能先活着。
手里拿把刀是将军送给他的,留在手里迟早会让官府抓到他,可他不舍得扔,就抱在怀里。
春节前后天万分的冷,将他伤口冻得溃烂,不成样子,可他不愿意窝在桥洞下,仍想要爬出来瞧一瞧,静静的看着他没多少机会看的繁华。
他心里知道,腿伤很严重,这冬天熬不过去了。手里那把刀也烂了。
而这时,那位“奸臣”下马的消息也传来,忠奸难以判断,但皇帝已然下了定论,浩荡的问斩,浩荡的抄家,他都没想去围观过,只坐在桥上乞讨,偶尔听路过的男女老少,兴奋的讨论起奸臣家的财产,和他的头到底被砍了几刀。
世上可曾真的能报仇?
他心中的愤怒是否早已成了麻木?
这世道,既有元霄夜喧闹繁华,亦有流民匪徒夜里奔杀。他曾青灯为伴,雕过佛头垂眼;也曾杀人擦刀,风雪上山为寇。此刻香车宝马,钗环锦衣边,他做个乞丐靠着桥栏,望着头上的明月,只想要先过了今天。
奈何烦人的孩子们凑过来叽叽喳喳,说让他变个豹子。
只有一个小女孩歪头走过来,面容稚嫩,眼神却有着见过生死的睥睨,似真似假的慈悲,她道:
“我想看你本来的脸。”
“我要你。我选定了。”她手指向他。
若干年后,他做了国师,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他到了一个有很多仙在的地方,里头却住着一个比他迷惘的多的神。
俞家那位将军在几十年后正名平反,却已然于他无关,但圣主听闻过他的一些旧事,她也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说想要带他庆祝。俞家那位将军祖上池州,是京师俞家的旁支,坟也落回了老家,他与圣主一同去上坟。
圣主见了那座坟,话也变得少了,二人无事可做,她便说想要游历江南一些时日,那时候她正是对寻常日子最感兴趣的时候,也开始要让怯昧配合她演一演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