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邕:“……正是徐尚书所做。这几年尚书大人劳心劳力,大明多个精妙的工程设计都出自他手,你也知道万国会馆结构有多么稳固巧思……”
俞星城抬手:“我自然不是那个意思。诸位都知道这种级别的设计,要经过多少轮审核,要有多少实验与计算,更是要去当地多次考察。单是那张最终落定的图纸,都要签下多少名字。我认为,要不然是今年的暴雨使得水量与流速都超过了多年县志的记录,导致在旧数据上设计的图纸不再可靠;要不然就是说这事儿到工程院负责的时候,因为当地某些环境,出了问题。”
环境,俞星城用这个词,包含的可能性就多了。
是哪个官员胆大包天因贿替换材料?是当地的劳工没能按时完成开始赶工?还是说有些更深的缘由?
俞星城没法猜,她看着徐尚书变幻莫测的脸色,心里正乱转的时候,方主事连伞都忘了扔,竟然这样一路撑着伞,抱着两个半人高的木筒,那木筒上还挂着半截锁链,冲进屋内,喊道:“我拿到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似乎在楼阁专门看管图纸的吏员。
俞星城猜他是拿出了汉阳府大堰的图纸。
鲁邕连忙站了起来,脱了一张工部专门看图用的大桌子来,旁边两三个郎中去柱子旁边摇起手柄,头顶上的八角飞檐水晶灯缓缓降下来,几个小吏手持杆子,将那八角飞檐灯上镶嵌的多个凸透镜或镜面微微转动,灯火渐渐汇聚道大桌子上,照的桌子上那两个湿淋淋的木筒上的金属搭扣都黄莹莹泛光。
徐尚书撑着桌子缓缓走过来。
木筒上的金属搭扣结构十分复杂,不是工部高官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打开,鲁邕熟练的拉环,按扣,抽杆,将那复杂机关的金属搭扣打开,打开了木筒上半部分,他哑着嗓子喊道:“别拿你们的湿手碰图纸!”
方主事把他身后的吏员推出来:“让他来,号称六部永远不会弄碎卷宗的神手!”
俞星城听说过这位吏员,听说是古玩家族出身,他毫无灵力,却有个奇妙的灵根,就是不论多么脆弱的物件,不论多么稀烂的文物,只要是在他的手上摆弄,就不会损坏分毫——但要是从他手中放下,就会失去庇护,可能会重新变的脆弱。
他抬起那双保养极佳的手,从木筒中拿出汉阳府大堰的图纸,展开在桌子上。
俞星城绕过去看,徐尚书俯下身子,仔仔细细的看。
鲁邕:“这应该就是当时多方审核的那原图纸,花押签字共三十七处,一处不少。需不需要现在设计院再审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