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却是忽而一顿的老夫人喟然长叹。
“你三妹妹一下成了这样,任是哪个做父亲的不会心疼担忧呐,况且这可是关系彩蝶她一辈子的福祉啊,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的啊,你父亲心急如焚失了分寸也是情有可原不是……”
“话虽如此,但祖母与父亲似乎该找真正的罪魁祸首替三妹妹埋单而非处处苛责云儿与王爷吧。”
不冷不热的低吟一声的柳逸云幽幽撇一眼柳忠濮那愈发阴沉的脸色,方才似笑非笑的看向老夫人那险些戴歪了的慈祥面具,微微翘起的唇角间一抹嘲讽之色悄然划过。
“还是祖母执意偏听偏信姐姐对云儿的诋毁,却是枉顾街头巷尾流传甚广的真相?”
“市井流言怎可信以为真?”
被她一句堵到险些哑口无言的老夫人略发尴尬的轻咳一声,幽幽眯着她浑浊晦暗的老眸中更是几多怀疑。
而对于老夫人递来的别有深意的眸光视若无睹的柳逸云却是笑眯眯的不温不火的道,“既然祖母与父亲对于世人皆知的真相不为所动,那么云儿与王爷就更不可能趟三妹妹这趟浑水了。”
“你就这么见不得自家亲妹妹好么?”脸色漆黑一片的柳忠濮被老夫人摁着许久但终是被她这无情的一句话给激怒到愤然起身,“也难怪莹儿哭着说你不讲姐妹情分!”
“父亲此话差矣,云儿正是要同姐姐与三妹妹好生讲讲姐妹情分才绝不能在此事上稀里糊涂。”
缓缓起身的柳逸云同面色漆黑的柳忠濮轻轻摇头。
“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明眼人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过有些人自以为有双巧嘴就能瞒天过海,但朗朗乾坤下,长嘴的又岂止她一人,云儿一向自认无愧于心,此事就是说破了天去,也请祖母与父亲先将事情原委搞清楚了再来同云儿说教,否则祖母与父亲这是非要逼着云儿认下这桩冤案,叫云儿日后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纠结着眉头的老夫人原本的慈祥笑容早已销声匿迹,更因柳逸云那令人无法辩驳的理由,唇角微僵间也唯有呐呐的劝慰道,“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啊,都是自家姐妹,何至于如此斤斤计较?”
“云儿自然不会斤斤计较。”
她只不过一向都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而已!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不论姐姐究竟出于何种目的非要陷云儿于不仁不义,若是以往身在柳府时云儿或许顾全大局不会非要同她争长论短,但现下云儿即已嫁做人妇就不得不为王爷的声誉考量,否者云儿恣意妄为只怕还会连累柳府教女无方有损父亲的声望啊!”
“……”
柳逸云那拉着长长的音调意味深长的话顿时令相对凝眉的老夫人与柳忠濮猛然一窒,而扶着门框凉凉看戏的田七更是无不在心中拍案叫绝,如此堪比朝堂论辩都要精彩绝伦但却是叫人无从诟病的说辞,还真是叫他拍案叫绝啊!
而却说待到趾高气昂而来的老夫人与柳忠濮灰溜溜的铩羽而归后,同轩辕睿相视淡笑的柳逸云便是心有旁骛的转身出了大厅,直叫自侧门闪身而入的田七与轮椅上岿然不动的轩辕睿相视挑眉。
“……刚刚还咄咄逼人的王妃嫂子怎么转个眼就消沉了呢?”
对于田七的疑惑不置可否的轩辕睿凉凉瞪他一眼。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那是消沉了?”
“额?”
正兀自斟茶倒水的田七动作陡然一僵。
“那还能是什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深邃幽暗的星眸中陡然闪过一抹暗芒的轩辕睿轻轻转动轮椅,而刚刚才被一口茶水呛到欲哭无泪的田七却是一个不留神竟然重蹈覆辙,直叫默默跟着两人的薛良与薛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重夜色中肆无忌惮的咧嘴讪笑。
夜色深沉间隔着薄薄的窗纸投射出来的烛光似乎格外的亮眼,而宣室中对着排列整齐的瓶瓶罐罐诡异奸笑的柳逸云,直叫一旁垂手恭立的香卉汗毛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