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玹低头望着锦宜,随着她一句句说出,他脸上的冰雪之色也一寸寸地减退:“你……”他哑然片刻,似笑非笑:“让我猜猜,是素舸跟你说的?”
锦宜没想到他竟还会笑,她低头道:“我不该说这些。请你让我走吧。”
桓玹踏前一步,锦宜吓了一跳,忙后退,后背已经贴在了门扇上。
“你污蔑我这些莫须有的,就想走么?”桓玹深看她的双眼,“不过,我却也很高兴你能跟我说这些,也许……是因为锦宜心里也在意我,所以才……吃醋?”
锦宜没想到他的思维竟如此清奇:“我没有!”
“我该怎么罚你呢?”桓玹喃喃,一手仍抵在锦宜头顶的门扇上,一手挑起她的下颌,“不如……就这样……”
锦宜还未反应,眼前一暗,是他俯首,温润的唇瓣贴在了她的樱唇之上。
第46章 看破三千唯你最好
雨声潺潺, 室内光线阴暗。
男子的身形太过长大高挑, 倾身亲吻的模样, 把女孩儿的身影都掩盖住了。
微淡的光芒从白色的窗纸上透进来, 衬着彼此交缠的急促的呼吸声,一时如天上人间,半真半幻。
***
那天锦宜质问桓玹为何答应婚事的时候,曾说他亲眼看见过她种种恶行。
当时桓玹颇为惊心,他仔细寻思, 并不记得自己在今生说过这话。
但他的记忆里,他的确看见过……所谓“虐待幼弟”的郦锦宜。
地点,却并不是在书塾, 而是在郦家。
那天桓玹前往郦家, 无意中听见一团吵嚷之声,他隔着漏花窗, 正看见那个少女, 手中握着一根木条子, 狠狠地在往那小孩子的身上抽打。
一边抽一边怒斥:“还敢不敢了?你这混账东西,还留着做什么……我今日索性活活打死你!”
她咬牙切齿, 双眼微红,透着几分狠厉似的,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子,而是罪大恶极的仇敌。
其他的仆人丫鬟们远远地站着, 满面惊恐, 却没有人敢出声阻拦。
被打的小孩子自是子邈, 他似乎也被吓呆了,不敢大声求饶,只是缩着肩膀哭的哽咽:“姐姐,我不敢了!”
但就算他哭的再可怜,那木条子仍是狠狠地落在了子邈的身上,打的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桓玹从没有看见过这样凶悍的女孩子,他也知道郦家这个幼子是庶出,那妾又早死,这孩子很不受待见,本来桓玹只当那些传言太过夸张,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传言非虚!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教养,才会教出这种狠毒的女孩儿。
直到后来,桓玹才从一个郦家的老嬷嬷嘴里知道了真相。
当时隆冬,一个小丫头伺候郦子邈洗脚,竟粗心大意地忘了兑热水,冰着了小公子。
这小公子的鬼心眼多,报复心也强,骗那丫头来到后院的湖畔,趁她不注意,居然一把将她推到了湖水里。
他本是想惩戒这丫头,让她也尝尝被水冰着的感觉,但是那小丫头因为过于惊慌,挣扎中呛了水,整个人往水底下沉,如果不是仆人路过及时下水救了起来,那丫头就已经淹死了。
草菅人命,这才是惹锦宜大动肝火的原因。
——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但是对桓玹来说,双目所见,也有可能是断章取义,不了解前因后果妄下决断,是何等的荒谬。
就如同今日书塾中的这一场,倘若他不知道子邈差点儿推死了人,单单看见郦锦宜揪着幼弟,咆哮着动手殴打……再加上一直以来对她的偏见,他当然会深信不疑锦宜是个穷凶极恶的女子。
谁又会在意她为何动手,谁又会知道她也因此而痛苦落泪。
桓玹的心前所未有的柔软。
就如同他此刻的动作。
虽然有着无法描述跟不能穷尽的渴望,但他只能竭力让自己尽量克制。
唇齿温柔地碾压,身下这微微战栗的躯体他并不觉着陌生,但在吻下来的时候,仍像是开天辟地头一次般小心翼翼,并提醒自己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