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宜因昨晚上的确没有睡好,趴了半晌,装睡就成了真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听到有人唤自己,睁开双眼,才见到面前站着一堆人,其中依稀还有桓玹。
锦宜忙要起身,桓玹早过来扶着她道:“别动,是御医院送药,你先喝了歇会儿,咱们就可以出宫了。”
“真的?”锦宜听见“出宫”,心里一阵松快,又不禁担忧:“皇上……”
“皇上已经问完了话,如今也回去寝殿了。”
桓玹接了那太监呈上的汤药,先尝了一口,觉着温度合适,才又给锦宜喝。
旁边御医院的太医们跟内侍们见了,个个咋舌惊心。
锦宜喝了药,便想立刻出宫。
桓玹叫她停了会儿,散了散乍醒的热跟才吃了药的汗,才为她系了披风。
两人出了偏殿,抬头见一顶小轿放在殿前。锦宜不明所以,桓玹牵着她的手下了台阶,道:“你乘这个。”
锦宜虽从未进宫,却知道在宫内是不能随意骑马乘轿的,她曾经听雪松说起过,因皇帝念张莒张阁老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才特意赐了宫内乘轿,这也是宫里头一份儿,要知道就算是位高权重一手遮天如桓玹,都不曾有如此殊荣。
“我、我不能……”锦宜慌得忙要推掉。
桓玹笑道:“你要我抱你上去吗?”
先前进宫的时候,宫道长而遥远,风又大,才又把她的症候加重了几分,桓玹已极为懊悔自己的大意,之前特向明帝请示过。
锦宜对上他含笑的双眸,虽是在赫赫皇城里,他却是说到做到的,当下不敢再跟他争,只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上了轿。
桓玹却仍随行,又走了一刻多钟,才到了丹凤门前。
***
宫内,照夜阁。
皇帝扶着未央的手,缓缓地拾级而上,太监打开阁子的门,请皇帝入内。
明帝扫了一眼这并不算很大的阁子,边走边道:“这会儿他们该出宫了吧。”
身后未央答应了声。
明帝负着手,走到那一盘残棋之前,俯身看了会儿,举手似乎想要再继续走一步,手指将拈到棋子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
他盯着棋盘上的黑白子,半晌,又直起身子往旁边书架上走过去,沿着墙边而行,皇帝浏览着架子上各形各色的书卷典籍,最后,他在末端书架旁边的一个大海缸边停了下来。
海缸内凌凌乱乱地斜插着许多卷轴,明帝举手当空,似乎在琢磨到底要拿哪一个,最终,他扯住了一个歪在最底的不大的卷轴,抽了出来。
缓缓地将画轴打开,明帝定睛看了会儿,突然道:“未央,你过来。”
未央走前一步:“陛下有何吩咐?”
明帝突然挥手,手中的卷轴随着飘甩出去,落在了未央的脚下,因褶皱堆叠,只能看见翩然的一角裙裾,像是人像图画。
明帝道:“你看看,今天的这位郦姑娘,跟这幅画里的人,像不像?”
***
桓玹同锦宜上车而回,这一次他并没有放手,将锦宜揽在怀中,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车走了一半儿,锦宜道:“我今天给三爷丢脸了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