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耳朵突然动了动。由远自近渐渐传来急速的风声,吃水很重的船自岛屿之后悄悄转来。身侧墩子欢喜的跑过来,抱着一条大鱼,兴奋的递上来,林兮若一把抓住他,问:“附近有船吗?”
“船?”墩子被问得怔了一怔,抬手望了望,有些诧异地道:“有商船啊,好大一艘!这船怎么好像是来追咱们这艘船的?真是有些奇怪啊!”
大船终于停下来了,伸下两架云梯,直达秦老大的渔船。
是明轩么?林兮若还在猜疑间,两队兵丁拥簇着的一个一身水绿色华丽衣裳的少女骄傲地扫视了一船眼露艳羡之色的船夫们,面露鄙夷之色,却直奔林兮若而来,一把扯过她头上扎发的布巾,黑亮的长发泻下迎风飞扬,几乎亮晕了一船人的眼。这个有些呆傻的阿牛竟然是个女的?九叔搞什么鬼啊?塞个女的到船上来!
“愣着干什么?快给巫女国圣女玉簌公主端盆洗脸水来!”黛兰冲墩子递了一记眼刀,大声使唤道。
“玉簌公主!呵呵!如今这幅模样,恐怕也只有黛兰我才分辨的出来!”黛兰嘲讽的道。
林兮若登上大船,这船极阔。随黛兰步入船厅,帘幕低垂,内厅一星灯火,朦朦胧胧鬼火似的闪烁,两人的步伐声踏在船板上,回声悠长。
林兮若长驱直入。毫不停顿拨开一重重帘幕,在最后一层纱幕前停住脚。灯光。便是从那里亮起的。纱幕透明,影影绰绰映出两个人影,一立一卧,头碰着头似乎在低语,看起来很亲热。
听见脚步声,站着的那个人抬起头来,隐约宛然一笑,道:“来啦?”
当真语气随意自然,好像等了林兮若很久。好像林兮若是远来佳客,而她是等待客人已久的热情主人。当然,这个声音也熟悉得很。
林兮若笑一笑,语气居然也很和蔼:“你在,我怎么舍得不来?”
那人温婉的笑起来,道:“还请自己掀开帘子吧。本宫不太方便呢。”
林兮若衣袖一拂,帘子无声无息飘开,昏黄的灯光冲入眼帘,灯下那人和煦悲悯的抬头微笑。眉弯如月,娴雅文秀,月白的裙裾亭亭泻于地面,裙上暗纹隐绣水莲花。微风拂动间气质出尘,而眼色祥和宁静,毫无红尘伦俗之气。
那人就是元滢。打看到黛兰之时,林兮若便知道大船上是何人了。黛兰可是元滢身边最贴身最信任的婢女。
林兮若定定盯着元滢,半晌长长出一口气,喃喃道:“这世道真讨厌,有人就是像臭虫一样,哪里都闻得到那股臭味儿。”
“你说的对。”元滢嫣然一笑道:“真是讨厌极了。”
她一说话,林兮若立即做个呕吐的表情,“呸”的一声,然后赶紧道歉,“不好意思,看见表姐你我总是想吐,没把你这地吐脏吧?其实我想不会,你这地不会比牛粪更干净的。”
“没关系。”元滢永远和蔼可亲,温柔的给躺着的那个人按摩肩膀,“你一向到哪哪就被你弄脏的。只是,表妹,这可是神邑国太子殿下的船,你似乎有些失礼哦!”
“失礼?”林兮若也轻笑道,“我总比天生骨子里藏污纳垢的来得好。”她眼光向下飘飘,看着元滢手下那个眯着眼似乎很享受的家伙,十分亲切的慰问:“太子殿下病入膏肓了么?”
亦琰睁开眼,冷冽的打量她半天,半晌却默然不语。
“我说,我们两个在这里斗什么嘴皮子呢?那是市井泼妇才干的事。”元滢突然悠悠一笑,道,“尊敬的圣女殿下,我们还是来谈谈正事吧。”
“哦?”林兮若笑眯眯的坐下来,“你觉得我们之间能谈些什么正事呢?”
“把圣女殿的神器交给我。”元滢微笑着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