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孟璋却没有动作,直直看向端坐于高堂的那位通判,不卑不亢。
通判只淡淡看着他,缓道:“本官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位秀才爷。”
东梁有明确规定,通过了秀才以上的文人见了地方官均不用行下跪之礼。
孙孟璋拱手弯腰,“不知家妹所犯何事,深夜被大人缉来审问。”
庞真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一直垂眸不语的孙俏身上,“关于此女的传闻已经让我嵘州城甚至旁边接壤西苍都沸沸扬扬。本官今日抽空审之一番,若是她无异常也就作罢。”
孙孟璋听后又道:“那敢问大人,家妹可有何异常之处。”
“她倒是安分,不过,”庞真的目光定在站在孙俏旁边的那个满口鲜血的怪小孩身上,“这个孩子似乎不简单。”
“大人明鉴,这是民女前些时日偶得的一只蛊婴。”孙俏揽过臭蛋,抽出一张手帕去擦它嘴上的血迹。
“你当本官不知西苍蛊人是何等模样么?”
“它是只被蛊师称作废物的蛊婴,据民女观察,它除了咬人也不会别的了。”
“那近日城中的传言你是如何看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孙俏一字一句,“若是民女真有坊间所传那么邪乎,又何须拘泥一个小小嵘州,又如何会乖乖被差爷带着走这一遭。”
庞真又道:“那为何你自那日醒后性情大变,本官可是听闻你以前性子内敛,见着生人连话都说不清。”
他的话让孙俏突然想到曾在福利院的自己,惊觉两人还是有些相似之处。
思绪一闪而过,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快速答道:“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后,很多事民女通透了也看淡了。大人并没有经历民女所经历的,又如何与众人一般被那不切实际的流言蜚语所左右。”
“当今陛下尚信鬼神之说,本官又如何不能。”
孙俏没想到这个地方的皇帝还有信鬼神一说,心中一顿,只能顺着说下去:“民女非鬼非神,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若民女真如坊间传言那样被恶鬼附身,又如何有耐心与大人如此周旋,望大人明鉴。”
她的眼神很坚定,庞真并未从中发现任何说谎的迹象。
实际上,她还真没说谎,她本就是个普通人,不过是莫名其妙的借尸还魂。好歹她也是在现代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与各种人周旋本就是一个职场分子最基本的功课。
另一边的刘府内,刘知州正殷勤接待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
那人坐在刘知州身侧,嗓音压低,真声难辨,只依稀能听出是个男人,“事不宜迟,刘大人还是亲自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