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与阿娘带阿蛮回去,不管你做如何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
孟六娘笑着点点头,崔氏万般不舍看了她一眼,才与孟夷光带着阿蛮先行离开。
虞崇浑身落寞,坐在床前的杌子上,握住孟六娘的手,喉结涌动,半晌之后方低低说道:“对不住。”
孟六娘轻笑,“你没有什么对不住我,你一直很好,只是啊,阿崇,夫妻之间不是两人恩恩爱爱就可以,这些年来,我也累了。”
她停顿片刻,却无比坚定的道:“阿崇,我们合离吧。”
虞崇浑身一震,心里的痛意攀爬蔓延,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如受伤的小兽般低吼,“不,我不要合离,我们说过要一生一世共白首,六娘,你怎么能反悔,你都忘了你的誓言了么?”
孟六娘又笑,笑着笑着却泪流满面,“阿崇,我没有忘记,只是这一切太难了。我不能生,你阿娘定要逼着你纳妾。
哦,对了,还有连慧娘,我想着她是心气高的女子,以前你阿娘不是没有想过将你们凑做堆,让你纳了她做妾,可她先哭着拒绝了,又来我面前表衷心,说是死都不做妾。
她大致想着做你的正妻吧,她以为她做得天衣无缝,可只要仔细想一想,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啊。
我不愿意跟她计较,只是觉着她不值得我动手,太脏。这一切源头不在于她,是你阿娘一直想着要儿孙满堂。”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沉闷全部吐出,“你不能对不起你阿娘,你也不愿意对不起我,自古万事两难全,再这般下去,我们就算是有再多的感情,也会被磋磨殆尽。阿崇,你也累了,就放我们彼此一条生路,各自安生度日吧。”
虞崇怔怔望着孟六娘,伏在她身前,肩膀抽动无声痛哭。
连慧娘的院子里,清幽静谧,虞崇第一次走到这里,见着崭新的红瓦绿墙,仿若记起了连氏对他说过,快要过年,这里虽然是衙门的宅子,可也要图个喜气,后宅应全部粉刷一新。
当时孟六娘说,粉刷的味道太重,明年他说不准会升上一升,去大一些的州府任职,修葺这里倒浪费银子不划算。
连氏当场拉下了脸,说不过是几个大钱,他又不是出不起,没得让人看了笑话去。孟六娘不愿意与她争吵,只得招来匠人将后宅全部粉刷一新,她脸上才又重新见了些笑意。
虞崇胸腔起伏,只想大笑一场,他真是出不起。
节礼年礼官员之间走动,这些都需要大笔的花销,他的那点俸禄,拿出去打点都不够。
虽然也有下面的孝敬,可有些能收有些不能收,一不小心行将踏错,就算是孟家能保他,他也不愿意做出对不起自己本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