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开了头,他神色更冷,沉声道:“喝!”
“我自己喝。”她忍着嗓子的疼痛,哑声说道。
他固执的将汤匙递在她嘴边,冷声道:“骗子。喝!”
孟夷光心被针刺了一下般,颤抖着嘴唇,张嘴喝下了药,一碗药喝完,嘴里尽是苦意,嗓子倒舒缓了许多。
一颗冬瓜霜糖递到她嘴边,她垂下眼帘,将糖含在了嘴里,甘甜蔓延,总算冲淡了一些苦味。
屋外松涛阵阵,她怔楞片刻,问道:“这里是四明山?”
“是。”
她想起先前的情形,顿时有些发急:“我阿娘他们......”
“老胡跟了来。”他突然凑近,神情阴冷,修长的手指掐上她的脖子,一字一顿道:“你总想着别人,骗子,你骗得我团团转,我恨不得掐死你!”
裴临川嘴里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眼神狂热面容扭曲,手指才微微收紧,顿时又像被刺了一般飞快松开。
他蹭地站起来,阴郁狂躁得像是困兽,在屋内喘息着直转圈。
孟夷光哀哀的看着他,叫道:“裴临川。”
他缓缓停下脚步,狠狠的盯着她。
“你过来。”她对他招招手,他闭上眼呼出口气,半晌后总算上前坐在了她身边。
孟夷光叹道:“你都记起来了吗?”
他默然片刻道:“记起了大部分。你教我做买卖赚银子,你生气说要揍我,你说我不知柴米油盐贵。”
一句又一句,他将她曾经对他说的话,像是背书般,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
孟夷光神情恍惚,轻声道:“皇上去年给我们赐婚,今年二月我嫁进了国师府。七月底时,你口吐鲜血昏迷不醒,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皇上一怒之下,派重兵围了国师府,说要是你没了命,我与孟家都将会给你陪葬。
后来幸得你先生及时赶来,才救活了你。他说你是因这些凡俗之事,心智失守遭到反噬。醒来后你忘了我是谁,又成了以前算无遗策的国师。
皇上见你没事,也因此开恩饶了我一命,准了我们合离,下了死令不许人提及我们的亲事。”
她说完后,凄凉的笑了笑,短短不到一年的功夫,不过寥寥数语,却像是已走过了一生。
裴临川脸色灰败,又痛又后悔,原来因为自己,她数次游走在生死边缘,他呐呐的道:“对不住,都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