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太爷坐在对面左首的圈椅上,耷拉着眼皮垂头喝茶。
孟夷光坐在右首,垂眸沉思,像是三足鼎立,皆不出声气氛诡异。
崔老太爷喝完一杯茶,放下杯子颔首道:“国师大驾光临,这是崔府的荣幸,前有国师献计借粮,如今更不知我儿何处招惹到你,让你痛下杀手?”
裴临川看了他一眼,漠然道:“我没有杀他,只是打伤了他。徐侯爷说你家里粮仓里面不是粮食,都是金银财宝,不如直接抢了作数,皇上很心动。”
崔老太爷愕然万分,脸色煞白,裴临川提出借粮,如果他拒绝或者稍加阻拦,崔府上下只怕已不复存在。
他额角冷汗直冒,后怕不已,忙叉手施礼:“多谢国师救命之恩。”
裴临川只漠然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出去,我要跟她说话,你在不合规矩。”
崔老太爷:“......”
他四下张望,这里还是自己的书房,自己也没有走错地啊。
孟夷光快被他气笑了,娇叱道:“你闭嘴!”
裴临川神情疑惑,看着她不解的道:“不是你说要讲规矩的吗?”
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崔老太爷无语至极,他撑着扶手站起来,往外走道:“好好好,我出去,你们好好说话。”
待见到崔老爷子走远之后,裴临川才看着她,认真的道:“我问过了空寂老和尚,他说一切都是天意。这不是天意,是因为你是你,我是我。
我走过很多路,遇到过很多人,念念不忘的,惟有那间破庙,京城到青州的这一段路,只因路上有你。”
孟夷光的脸颊渐渐发烫,心像是浸泡在温水里,荡漾起伏。
“先前我说讨厌你,有一些不对,因为我的心很乱,无法真正看清自己的内心。”
裴临川神情孤寂又落寞,他的声音低下来,悲戚的道:“我已不是先前的我,我有些惶恐,但从不后悔。
空寂老和尚说,是我不够好,更不该强人所难,我只顾着心悦你,是我的错。”
孟夷光只觉得心在坠落,一寸寸变灰,冷寂。
裴临川静默片刻,将荷包放在案几上,站起来说道:“我曾经说过要再送你乌木簪,连夜做了几支,都放在了荷包里。
孟九娘,以后我会变得更好。天高海阔,就此别过。”
他叉手深深施礼,没有再停留,转身大步头也不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