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甚至自得其乐的日子?
这种力量给自己锻造了一副不容置疑的威仪,它
甚至规定好了哪些价值观是所谓正确的,哪些生活方
式是积极良性的,它排斥多元。
但总会有人惊厥着醒来。惊厥者想:好吧,我既
然明白了幸福感可以自我选择,生活方式可以自我选
择,那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去验证那些所谓的死胡
同,去尝试触摸一种有尊严的生活。
于是他们绕着甬道默然前行,转着圈儿,在不同
的岔路口,不停地自我选择。
他们时而希望,时而失望,忽而犹豫妥协,忽而
坚毅决绝。
老路从西安来北京的时候拎了一个空箱子,走的
时候箱子满得合不上盖。他索性用透明胶将它缠成了
一只大号的透明晶莹的蛹。他现在打得起车了,他很
开心地打车去北京站,吉他和箱子坐在后座上,像一
胖一瘦的两个人。
出租车开在长安街上,司机耍着贫嘴逗闷
子:“我说兄弟,全部家当用透明胶缠啊?怎么着,
北京混不下去了是吧,这是打算颠儿哪儿去啊?”
路平一乐,他只是想画个句号离开,真没想过要
去哪儿。心是自由的,去哪儿不是去啊。他是只鸟
儿,啄开笼子门飞到北京,北京试图给他一份精饲料
和一个大点儿的、华贵点儿的笼子,他在钻进去之
前,转身拍拍翅膀飞了。那就继续飞呗,时晴时雨,
忽暗忽明,忽然就夕阳西下。前程是渺茫的也是辽远
的,怕那作甚。他用夹生的北京话随口答:“反正不
在北京待了,去哪儿不是去啊。”司机别过头来飞快
地瞥了他一眼,说:“想开点哦,兄弟,别记恨北
京……”停了一下,又说,“等过两年,记得回来看奥
运哈。”路平眼眶一热,慢慢摇下了车窗。热风抹在
脸上,硕大太阳顶在脑袋上,白晃晃的马路,蝉声片
片,催眠着白晃晃的北京。
他买了一张最近出发的硬座票,开往千里之外的
昆明,他地理不太好,攥着票想:云南应该离陕西不
太远吧。他在进站口排了半天的队,拎着箱子的手先
酸后麻木,终于被沉默的人流拥裹着挪进大厅。路平
回头,想最后再看一眼这个城市。但有个声音从旁边
硬硬地戳过来:“你,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博大的
北京,通过一个警察叔叔向他发出了第一声问候,也
通过另一个警察叔叔的口,给予了他最后的临别赠
言。
我去你妈的万般皆苦
奥运会那一年,路平没能去北京。靳松写了一首
歌送给他,就是那首《老路小路》:
小路背起一把吉他/ 踏上一条离家的路
那是一条混不出头/ 也不能回头的路
苦乐自知有多少/ 处处是江湖
悲欢不知有多少/ 夜夜是孤独
小路变得有些沉默/ 别人说他有点儿酷
那是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苦楚……
歌词中有“苦楚”二字,有一次大家讨论过这个
词。
我师弟的见解是:大部分时候,人们面对自我,
未必会有那么多的喜乐安宁,更多的品味是苦楚,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