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壶嘶乱香,茶酽观色,杯新嚼齑,水到曲成……
我说:“成子成子,你看你看,我的行草写得怎
么样?”
早春的丽江干燥无比,水渍瞬间就蒸发没了。
阳光照在书上,风从这里路过,那些看似平实
的文字会透过纸背在另一页折射出立体的影子,那
就是光芒吧。
[ 不用手机的女孩儿]
像秋天里两片落下的树叶,在空中交错片刻,一
片落入水中随波逐流,一片飘在风里浪荡天涯。
我再没遇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儿。
她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不肯用手机的女孩儿。
从2003 年到2013 年,从拉萨到丽江,我再没遇
见过她这样的女孩儿。
走路去珠峰
初次见她是在蜗牛的酒吧,我喝多了青稞酒,去
讨白开水。拉萨晚秋的夜已经很凉了,她依然穿着很
单薄的衣服,酷酷地抽着大前门。锡纸烫过的头发,
包头的线帽,长得像极了瞿颖。那时候,开往拉萨的
火车还未开通,混在拉萨的女孩子们还都是爷们儿一
样的,一水儿的登山鞋,她却穿着带跟儿的小皮靴,
看起来很神气。
不熟,我们没怎么说话,一起坐在吧台边吸溜吸
溜喝着白开水。蜗牛裹着毯子在吧台里吸溜,我抄着
手趴在吧台上吸溜,她背靠吧台双手捧着大杯子吸
溜。三个人用此起彼伏的吸溜声来打发午夜的时间。
蜗牛酒吧的背景音乐是呻吟一样的绵长吟诵,我记得
是葛莎雀吉的《北奥明法身宫殿》。我们喝水的节奏
和着葛莎雀吉缓慢的吟唱,像在练习一种奇怪的瑜
伽。
第二次遇见她,是在藏医院路口。她给一个英国
作家当临时翻译,满世界采访混在拉萨的人们。她冲
我抿着嘴笑,抬起手做了个喝水的姿势。
我说:“唉,那个谁,留个手机号码给我,回头
一起饭饭。”
她扭头和那个英国作家说:“你看,我还是蛮有
市场的。”那个穿着雪白衬衫的威尔士女人挑剔地打
量了我一眼,矜持地歪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我心说,你丫矜持个蛋啊,我又不是要请你吃
饭,你腰那么粗,和头小牛似的……
我和她说:“快点快点,手机号给我。你的老板
快要拿大蓝眼珠子瞪死我了。”
她跟我说:“抱歉啦,我没有手机,也不用手
机,要不然你把你的手机送给我?”
我舍不得我的手机,那个爱立信大鲨鱼是我唯一
的家用电器,于是很没脸地走开了。
已经是入夜光景了,那段时间治安很差,有人被
打劫。走之前,我把随身带的英吉沙短刀借给了她,
也没怎么多话,只叮嘱了她这个点儿最好别去的那几
条巷子。
天地良心,真没有想泡她的意思,就是想和她这
样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聊聊天、扯扯淡吃吃饭什么的而
已。我那时候是个五讲四美、文明礼貌、又单纯又感
性、还很随和的文艺小青年。
第三次见面是一周以后,她半夜来我的酒吧听
歌。进门就窝进卡垫里,木木呆呆地一个人出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