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骂他爸爸浑蛋,但并不真的恨他,他谁都不恨。
阿鼓过得很好。以我的视角来看,他高高兴兴地
活在当下的每一分一秒,高兴了就笑,烦心了就喝
酒,恼了就打架。他人否定阿鼓的生活方式的时候,
可曾意识到,我们反而没有他那样开心又少烦恼。
我曾一度沉溺在童年丧父的阴影中,但有句话叫
当我烦恼于没有鞋穿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人没有脚。
在丽江住了一段时间发现,周围有好多单亲家庭长大
的小孩。我不过是童年丧父,但随即我又有了一个新
家庭,新的父亲和姐姐对我也都不错,除了我自己给
自己的心理障碍,家庭并没有再让我受过什么挫折。
但周围这些人儿啊,离婚的离婚,丧亲的丧亲。
还有两个女孩怀孕六七个月了,忽然发现被男友骗
了,我没有见过她们肚子上的伤疤,但我想想都觉得
悲伤绝望。
在阳光灿烂的丽江,当下的她们不也都在懒懒地
晒着太阳,享受着当下的宁静吗?
环境和心态一变,烦恼也就不那么成立了。
还有一些人,他们让我接触到功成名就之后的空
虚烦恼。
2010 年至2011 年的春节公假,我在五一公社唱
歌,下午场。一天,一个戴着眼镜穿着黄色冲锋衣的
中年人走了进来,他不像玩户外的,看上去很斯文,
像是个知识分子。他点了一杯红茶,听我唱了几首
歌。他十分安静,甚至有些拘束,我每唱完一首歌,
他也并不鼓掌,只是沉默地看着我。临走时,他拿出
一百块钱给甜菜埋单,红茶十块钱,他说剩下的就给
我做小费。第二天他又来了,同样的过程,这次他给
了五百块。第三天他又来,又给了五百块。我觉得过
意不去,便和甜菜晚上请他吃饭。当晚,对这个人有
所了解。他在农村长大,后来考上大学,学自动化,
再后来去了中科院搞研究,整出了新技术之后,从中
科院出来跟别人合开了公司,以技术入了股,后来他
又做管理,公司前后运营七年,他的资产飙升到了两
个亿。他把妻子和女儿都移民去了美国。
这之后,他忽然觉得人生的道路没有了方向。他
厌倦了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生活,他一直以为人生
就是要挣钱,要掌握权力,但完成了后,他忽然不知
道怎么过了。资产过亿,妻女移民,精英生活过到这
儿怎么着也到头了,接下来呢?
他把股份都卖了,开始到处晃荡着找自己、找方
向。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后来我俩凌
晨就在古城街道上晃,他又哭又笑,我就沉默地看
着。
再之后,我们没有了联系,也不知他是否找到了
自己的方向。
另一个人是我去腾冲时碰到的,他开超市起家,
后来资产过亿,功成名就,忽然就抑郁成疾,几近自
杀,于是他转而去研究心理学,才慢慢被治愈。他感
叹说,凡是心理上出问题的人都是因为没有真正去做
自己。
还有一个药厂老板,资产上千万,说他年轻的时
候也是个吉他爱好者,青春期也组过乐队,但后来穷
得过不下去了,便想着法子赚钱,直到后来做药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