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前曾打来一个电话,说:“我又回电台做旅游节
目了,你还在登山吗?我带着未婚夫回来的,就不见
你了……怕见了会掐架。想起以前,你帮我找节目素
材,一起讨论选题,准备稿子,帮我邀请嘉宾,搞得
好像是我节目的编外成员一样……一直还没谢谢你。
等你登山回来吧,一起吃个饭。”鸟人鹏鹏对我
说:“我一想到如果我死了,她会很伤心,心里一下
子又难过又高兴。”
中秋,5100 米的营地继续风雪交加,更添了大
雾弥漫。能见度变得不到二十米,原定的冲顶计划被
迫放弃,但谁都没提下撤。上山容易下山难,现在下
山是百分之一百找死,所有人只能窝在帐篷里继续等
天气。不少人的初期高反开始加剧。
鸟人鹏鹏躺在帐篷里,看着手表,度日如年地一
秒一秒数着秒针。下午,风稍停了,他喊上副领队,
两人将装备穿戴完毕,走出帐篷。
鸟人鹏鹏说:“我想往上再试试。”副领队没说什
么,捣了捣他的肩窝。
他们小心翼翼在雪深至大腿的山脊上用岩钉固定
路绳,慢慢往上爬。有时风雪刮来,手套根本不管用
了,手冷得刺骨的疼,那意味着手会冻伤。
他们爬到一个叫“骆驼背”的地方,山脊两侧的坡
度在60 度以上,一旦滑下去将尸骨无存,这里曾经
夺去了好几名登山者年轻的生命。
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鸟人鹏鹏和副领队被困在
一个鼓起的雪壁前,风雪竖着吹横着吹,死活要把他
们从60 度的平面处揭下来。
他用尽力气冲高处喊:“好吧!我服了……”
他们两个人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撤回C1 营地,
瘫倒在帐篷前。
当晚又是狂风肆虐,风吹得帐篷呼呼作响,吹出
了一次让人毛骨悚然的意外:一个帐篷松动了,差一
点儿连人带帐篷被吹进山崖下面。
辗转熬到天亮,风雪再次稍停。峰顶再度显露出
来,好像在诱惑着人们再度去攀登它。
有队员问:“我们该怎么办?”
鸟人鹏鹏望着雪宝顶说:“放弃吧。”
两天两夜的风雪围困后,此次攀登最终停留在了
距离顶峰200 米的位置。所幸的是,下撤的间隙回头
望去,纯净的高原阳光赐给了他们最壮丽的雪山美
景,美得完全不像人间。
鸟人鹏鹏说:“当时越往下撤,心里反而越平
静,没有理所应当的遗憾和惋惜,是真的有点儿平
静。”我说:“来来来,你嘚吧嘚吧说了这么多,到底
想说个什么大道理?”“我从那次起才真正学会去接受
并承认一点儿失败,也开始慢慢明白一点儿道理:实
在没必要去征服什么。”“怎么都是一点儿一点儿
的?”
他咂着嘴说:“要是一下子全都明白透了,那还
活个什么劲儿啊。”
我想问他下山后有没有去找那高高个子的女生吃
饭,但看看他一脸非活明白不可的样子,终究还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