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成功，或者成名，蛮荒之地并非什么好地方。”二十一号近乎叹息般说道，“真正是因为责任和理想而加入战斗的人，恐怕屈指可数。你大概不知道吧，修格斯也许并非放弃王位的英雄，而只是一个背负着私生子丑名的野种，为了避免手足相残介绍自已一个光鲜的头衔，他选择了金刚墙，高里也并非温文儒雅的学者，而是一个被通缉的杀人犯，魔法协会珍惜他的学术才华，所以才把他放逐到这里；凯文里欧可能真是自愿来的，不过光明教廷的背景，我们谁也不清楚罢了……”
“你也是？”阿尔法有些好奇。
“我杀了我父母。”二十一号忽然垂下头，说道，“还有我的两个哥哥，一个妹妹……是的，我把能够报案的人都杀光了，所以没人告我。后来，我知道了这个地方，也许，呆个十年八年，等认识我的人都已经淡忘这件事，这噩梦就结束了……”
阿尔法感到有点意外。
杀死父母兄妹，这在人类中是无法容忍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就有一个这样的家伙走在他身边，若无其事地说着这段往事。
“很不可思议吧？”二十一号淡淡说着，“可是我真的很恨他们，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人性，他们都是混蛋、是恶魔。他们是可恶的奴隶贩子，他们不把人当人，他们的双手沾满血腥，并用那些肮脏的钱财供养我。如果说他们终究会被杀，那么，我情愿他们死在我手上，死了他们几个却有一百多个，奴隶摆脱了非人的生活……我知道我有罪，但是我没有做错。”
“所以你不想回去……”阿尔法说道。
“是啊，不想。”大块头仰起头，望着远方的天空，“回去那边，我会想起自己所做的一切，我的双手同样沾满血腥，我不是人……是的，直到我那么做了，我才发现，我骨子里，和他们是一样的……我应该去死，可是我又害怕死亡，于是我想，如果到金刚墙，我可能会死得快一点，但最终，我连上战场的勇气都没有……我是个胆小鬼。”
他说着，又看了眼阿尔法：“所以，当我知道你做的事以后，我很崇拜你，你是个无所畏惧的勇者，事实上，从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这样的感觉，我以为是我的错觉。是的，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你杀过很多人吧？”
杀戮，对于每一个深渊恶魔来说都是家常便饭，阿尔法早麻木了，那是一段枯燥无趣的黑暗生涯。所以，他无法理解二十一号所畏惧的事，这个人类杀死了所有的知情者，却依旧害怕回去，甚至害怕想起这段往事一—恶魔从来不会因为杀戮而感到矛盾，就和人不会为吃了一顿饭而后悔一样。
面对阿尔法的沉默，大块头感到很正常，不过最终，他压不下心中的好奇，兜了半天圈子，终于问出了自己真正想说的话：“你在害怕什么？那个世界里，有什么让你畏惧？”
是啊，究竟是什么，让一个杀人如麻的家伙害怕回到人类世界？他也有不堪回首的住事吗？
阿尔法的高原角兽霎时发出一声嘶鸣，停下了。
二十一号根本没想到对方会突然不走了，自己的坐胯已经跑出去老远，他猛地拽住缰绳，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拉回来。
他重新踱到阿尔法身边，叹道：“抱歉，我只是好奇，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
阿尔法仿佛没听见一般重新催动坐骋，那匹野兽再次杏驰起来：“走吧，我们要掉队了。”
看到阿尔法若无其事的模样，二十一号趁发觉得这个人的高深莫测，然而脍了紧跟左右，他什么也不能做。但是他确定了一件事，这个强大而又神秘的年轻人，已经深深吸引了他，只要追随在他的身边，自己灰暗无味的人生，将重新变得精彩—一他现在才知道，他自己害怕的根本不是杀人，他骨子里都是残暴的因子，他真正害怕的没有腥风血雨的平淡人生。
阿尔法自然不知道这个看上去憨厚的大块头心中所想，他骚着高原角兽在旷野奔驰，这里腐臭的空气让这嗜血的野兽格外兴奋，也让他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他害怕踏入人类世界会遇到菲莉丝，他害怕夺走她的生命，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拒绝这次任务，甚至充满期待。他想见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哪怕只是重新找回一点点契约的感觉就已足够。
他矛盾着，却又期待着。但无论如何，卡多拉姆特，那个小小的城市，此刻连影子也看不到的地方，却让他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再次兴奋起来。
375 灵魂的修行
距离武斗大会还有些日子，菲莉丝已经安排南狄开始针对比赛的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