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是臣等商议出来银两的划拨数目,还请陛下过目……”
一旁的小太监见状忙上去双手接过,又转身上来呈给了朱厚照,朱厚照打开一看,却是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看到后头那奏折啪一下子放到了龙案之上,这厢双手撑在膝头上,用力吸了几口气,将突突乱跳的太阳穴给压了下去,沉声道,
“这奏折朕先收着,待下去之后朕仔细看来……”
这是奏折么,这是瓜分银子的告之,怎得朕越看越觉得,朕就是那干活的苦力,辛辛苦苦把银子弄回来,给他们花用了?
合着他们这里分大饼人,你一块我一块的,最后朕是一个铜板儿没捞着,还惹了一个身骚?
这厢拿眼扫了扫下头,
“还有别的事儿没有?”
众人臣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倒是王万庭又说话道,
“陛下,如今京城近郊及各处的灾情已是越发严重了,河南一地大片农田已经绝收,昨日臣接着消息,山西一地流民大增,不少州府已有围城之势,灾情刻不容缓,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王万庭这话不说还好,此言一出,立时就将朱厚照多日来压下的怒火给引爆了,当下蹭一下子从龙椅上跳了起来,将那奏折重重的摔到了玉阶之下,
“刻不容缓!刻不容缓!你们也好脸提这个,朕从南边回来多久了,一个月有没有了……你们做了甚么?你们除了整日为了那点银子在这朝堂之上唇剑舌剑,争来争去,你们还做了甚么?现在自己在下头商量好,银子怎么刮分了,就写了这么一个东西给朕,就甚么灾情刻不容缓了!早前头你们干嘛去!”
皇帝陛下是越说越气,越说越恨不得冲去扇那几张老脸的嘴巴子,可他又不敢,一张白净的脸庞气得通红,指着下头众人大骂道,
“跳着脚要银子的时候,你们没想着百姓,现下商量好银子怎么分了,你们想着百姓了?再不要脸,也没有这么不要脸的吧!”
他这句着实让百官们接不住了,当下哗啦啦跪成一片,
“臣等有罪!”
“有罪!有罪!你们有甚么罪,反正遭灾的是百姓,厚脸皮伸手要银子的是朕,你们有甚么罪,你就等着朕把银子弄回来,给你们分分,下头百姓饿死的就饿死了,没饿死的等着你们挣政绩,朕还要谢你们,你们有甚么罪?”
说到这处朱厚照当真是气极了,抬起一脚就踹在了那龙案之上,沉重的龙案发出一声刺耳的磨擦声,那声音听得百官一阵的心颤,纷纷伏身,
“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这怒要是这么好息,朕还能气成这样?
朱厚照对这帮子人打也打不得,骂了也白骂,气得一甩袖子,
“退朝!”
咬牙切齿的走了……
朝中的事儿,很快便传到了牟彪的耳中,牟彪听了却是浓眉紧皱,
“这当口发怒于事无用,反倒要坏事!”
这可是家国大事,又不是寻常百姓家过日子,当家的发一通脾气下头的孩子们都不敢闹了,这闹来闹去,别说是踹了龙案,便是掀了金銮殿,也没有任何益处,银子还是没有拨下去,百姓还是在嗷嗷待哺!
朱厚照你不惜弑父也要得来这皇位,就是这么做皇帝的?
牟彪只觉心头越发的寒凉,负手起身看向外头长空如碧,夏日已经过去了,京城的秋日很短,最多二十来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北风一吹,这寒意便起了,今年的冬天你让百姓们怎么过?
牟彪负在身后的拳头紧了紧,这时外头有人来报,
“大人,王大人派人来了!”
牟彪眉头一挑,略一思索便知晓王万庭要做甚么了,他这是看今日惹怒了陛下,想让自己去说好话呢,
“哼!我又不是蠢,这时节我往前头凑甚么凑?”
再说了,这朝堂之上没几个好鸟,皇帝骂得极是,前头你们做甚么去了,这时节几人私下里把银子给分好了,想逼着陛下点头,一看把陛下惹毛了,便想推了我去灭火!
凭甚么!
有用得着爷们儿时,便客客气气!
用不着的时候,便大骂锦衣卫鹰犬走狗!
老子可不是你的尿壶想尿就尿,想扔就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