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凰虽是想出来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她不打算率先站出来,棒打出头鸟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可谁知,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并不想站出来,六皇子却盯着她,露出齿傻笑,他跳了起来,高声道:“这里,这对联姐姐会对!”
声音大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他话刚说完,没等昀凰作出任何反应,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她的手,然后高高举起。
昀凰:“……”,果然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她无语的看了六皇子一眼,罪魁祸首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朝着她傻笑,“仙女姐姐快点对”,盯着周围文人齐刷刷的注视,昀凰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周围人在见到率先站出来的竟然是如此貌美的女子,当下眼眸都眯了起来,有惊诧的,有狐疑的,也有看好戏的……这其中还有一些人认得她,当下在心中掂量了起来。
做在最前排的三位评委,其中之一在看到昀凰的时候瞬间眼眸发光,只恨不得立刻跑到她身边来。
旁边之人见他突然激动了起来,好奇地问道:“顾大学士可是见到了熟人”。
“嗯,我师傅来了”,顾清让随口应道。
听到这话,另外两位评委皆大惊,顾大学士身为乃是大文斗的嫡长孙,深得文斗的亲传,三岁习字,五岁念诗,八岁就能将经史子集背得滚瓜烂熟,十二岁单挑翰林院数十位学士依旧能胜出,这样的大文豪,竟然说他的师傅来了。
能担当他的师傅,想来此人定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两位评委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凝重了,皆想见识一下,顾大学士的师傅究竟是何人。
那两位女子在见到昀凰的面容时,眼眸中闪过一丝嫉妒,其中一人耻笑了一声,不屑道:“这么难的对联,我就不信她能做出来,不会就不要勉强了,否则只会丢人现眼”。
她说话的音量颇大,周围的不少人都听在耳中,不少人看着昀凰的眼神不善,皆认为她没什么能耐。
昀凰一双漂亮的杏花眼眯起,看着那女子闪过一道冷意,在众人或期待或嘲讽或疑惑的目光中,她带着六皇子走上擂台,缓缓道出了下联:“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一书生垂首,沉吟了起来,“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这望江楼对印月井,千古对万年,好对,好对啊”。
其他文人沉吟片刻,皆是露出诧异的神色,赞叹了起来:“妙哉,妙哉!”
“好对啊。”
“是啊,好对!这姑娘小小年龄就能做出如此之对,实在是厉害啊…”
“是啊,不仅工整,而且富有韵味,好对,好对啊……”
……
赞叹声不绝于耳。
之前讽刺昀凰的那女子咬着牙,冷哼一声,扭头问道:“师姐,怎么办?难道让她抢了风头?”
“花青你急什么?”,花媚挑着眉,眸光落在台上的昀凰身上,闪过一丝讥诮,“这打擂台,最先上去的人最吃亏,就让她先得意一会儿,自然有人看不顺眼,将她拉下来,我们就等到时间不多的时候再去打,到时候这第一自然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还是师姐聪慧”。
在昀凰念出来之后,一个看上去温文儒雅的公子站了出来,一身的月牙白衣裳将他的身形完美的衬托了出来,“姑娘对的下联实在让陈某大开眼界,在下也有一联,不知姑娘是否赏脸?”
昀凰客套地对着她摆出请的姿势,“公子请出上联”。
“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陈公子一言落下,轻笑道:“姑娘,请赐教”。
这对对子看似简单,无非就是“工整”二字,可这工整,却大有讲究,最基本的就是字数相等,节奏一致,词性相对,结构相同,深一些,则要平仄合律,声调和谐。一联之内,平仄相间;两联之间,平仄相对;上联尾仄,下联尾平,更要语意关联,上下贯通,文字简炼,言简意赅。
这对对子,看似简单,一句话顺手捏来,可其实确是博大精深,对联看似简单,实则博大精深。联语与律诗有关,律诗讲求对偶,其中第三句与第四句,第五句与第六句类似两副对联,因此,对对子被誉为“诗中之诗”,蕴含的知识极广,涉及方面很多,无所不包。要对好对子并非轻而易举,要对出佳联绝对更是“吟安一个字,拈断数根须”,而这其中,难联,回文联,缺字联,戏答联,合字联……则是对联中极为难对的一些种类。
这陈公子出的正是一副拆字联。
昀凰浅笑一声,想都未想,直接开口答道:“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陈公子微诧,许是没料到昀凰会如此之快的对出对子,当下收起了轻视之意,接着道:“身比闲云,月影溪光堪证性”。
昀凰回道:“心同流水,松声竹色共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