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还是当着太后的面,朕不想做这样的事,”姜初照盯着她头上的凤冠,“先把皇后的位子让出来吧,朕觉得你还是做丽妃比较好。”
她倏然抬头:“……仅此而已?”
姜初照起身,还把我也扶了起来,路过皇后对面的时候,凉声一笑:“对,仅此而已。反正你也不是真心喜欢朕,那朕今日也跟你交底算了,其实打一开始,朕心里的皇后就不是你。让你当了半年,朕心里别扭得很。今天可算把你给弄下来了,朕真是扬眉吐气呀。”
皇后果真被这段话刺激到了,于是咬住下唇,再不发一言。
这是我当太后以来,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场戏。
姜初照发现了我的沉闷,送我回凤颐宫的路上,同我道了歉:“对不起,大年初一就邀请太后来看这个。但是朕确实很想让太后知道,你喜欢的儿媳,并不都是表面上这样好的。太后也该学会防着人了。”
“哀家不怪你,”我望着冬日里白茫茫的宫城,“哀家也是知道的,我之所以还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是她们母后,而不是因为她们都喜欢我。至于防着人,哀家从十六岁起,就注意起来了呢。”
“注意就好,”他低头看着我,说,“人心总是难看透的。陌生人,身边人,都是如此。不过,为何是从十六岁开始?”
我没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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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九,京城天寒地冻,暗云密布。
邱蝉的孩子在这一天出生了。
王府来送信的丫鬟见到我有些紧张:“本不应该在这样的天气里请太后去王府,但王妃一直喊太后的名字,王爷别无他法,于是就派奴婢来请太后过去看看。”
其实我早已准备好,托大嫂缝制的衣裳早在三日前就取过来,福袋也已经揣进了袖子里,就等着启程了。
本太后未卜先知全是因为上一辈子的积累,但不知为何,姜初照也准时准点地过来,还抱着我期待了十天的白狐毛氅,一边帮我穿上,一边笑道:“皇叔也让人把消息带给了我,朕也备好了礼物,随太后一起去看看朕这——小堂弟。”
我举起两只手臂,看着毛绒绒的狐狸毛掩映下的一长一短的袖子,忍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这是陛下亲自缝的?”
他脸红了一下,把我的手臂按下去,小声训斥:“你别举起来,举起来就更明显了。”
我惊奇不已:“真是你自己缝的?这衣裳跟哀家送的那床被子有一拼啊!”
听到这句他就跟着笑了,上下打量了我一遭:“说起来,还真就是太后送的那床长胳膊的被子给朕带来了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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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王府时恰好正午。
姜域在府门候着,我下车的时候恰对上他的目光,怔了一下,道:“六王爷的眼里全是血丝,是好几天没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