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窗之隔。
外面是冷冽凌厉的风雪,殿内是暖煦炽热的空气,风雪弥散不到我这里,热息将我紧紧拥抱着,这让我蓦然想到六月时,裹着小被子窝在床榻上,在卧房内听外面狂风暴雨拍打墙壁时的心境——两番姿态,不同景象,却都让我感到安全,也让我倍觉温暖。
“太后,不早咯,早点歇息吧?”果儿把手炉递给我。
我点了点头,提步转身。
等等。
方才我好像——
看到了一个熟悉万分的身影,从凤颐宫宫门朝主殿奔跑过来了?!
手炉自我手上松脱,砰的一下,应声落地,摔出明灭交替的炭火,火星点上外层的毛皮套,把那一点也不好摸的京城家养貂毛皮给烧出窟窿来。
果儿愣怔不已。
我却顾不上那么多,在宽敞的大殿内朝着殿门狂奔,那一瞬间,是真的在激动,也是真的担忧。担忧自己看错了,担忧那身影不是我希望出现的那个人的。
短短的距离,心急切成水沸腾的样子,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炸着水花。欣喜若狂地推开殿门,骤然闯进的风把我额发吹起来,把我毛氅吹落下去。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银甲红袍的少年于雪夜归来,朝我奔跑的时候是那样的明媚与畅快,长发被墨色发带高高束起,发丝于空气中飞扬曼舞,同风雪缠绵游戏,却又不沉溺于此,他和他的长发都潇洒不羁。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看到这场景,一时间竟觉得热泪盈眶。
而他却又笑成了纵意快活的傻狗模样,连声音都大得不行,若不是活生生的人朝我跑来,单听着动静,我都要以为这是哪家的狗第一次见到雪,兴奋难掩,持续狂吠。
他终于跑到我面前,冻成绯红色的脸颊,和琉璃窗映出的我被热得微红的脸庞,几乎是一样的。而我未干的发上冒着的水汽,与他因为奔跑而产生的向上蒸腾的汗气也很像呢。
我压住眼里的热泪,抬起爪子,刚要说一句——“陛下,你终于回来啦”。
面前的人儿就俯身把地上的毛氅捡起来,披在我身上。我心中感慨万千,准备夸一句他长大了、知道关心他母后了,就见他又半蹲了身子,非常大胆地抱住了我的膝盖,还把我抱离了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