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袭。”沈易之忽然出声,阮袭停下脚步看着他。
看她如此神情沈易之自顾笑笑,将她快要垂下来的披风紧了紧,指尖触到她的颈子,她僵了僵。她从来不会去问什么,沈贵妃之事如此,上回忽然离开北都再见之时也是如此,就连眼下沈家与阮青之事也是如此。他忽然有些心疼,她从来只说昔日的阮青如何,却从未说过昔日的自己是如何的,他所知道的也不过只是先帝寿宴之时年且十一岁的她一幅《山河贺寿图》技惊四座,之后盛名却都掩盖在了深宫之内。嗓音沉了沉,有些无奈,“我倒是想你任性些。”
他靠得太近,阮袭正欲后退两步可腰间的手却依旧禁锢着自己。夜风凉如水,她心中有些乱,“我是淮南沈家……”
“淮南沈家什么?遗孀?”他打断她,阮袭默了默,他是如何直到自己要这么说的。
伴着一声轻笑,沈易之抬手揉了揉她额前碎发,“今日有些晚了,我送你回房。”
阮袭脑中总算找回了些清醒,有些事还是尽早结束得好,伸手揪住沈易之的袖口,“北都沈家如何,我不关心,可淮南沈家……却是阿银的家,不管是名声还是旁的什么,我都须得为他守着。”顿了顿,“所以,沈易之……”
她对情爱之事向来不甚热衷,沈易之此人…是个意外…他似有似无地靠近自己,自己有时候会忽然看不清此人,自己于他是什么?沈贵妃于他又是什么?抬手揉了揉眉心,继续道:“我这一生所求甚少,不过是希望兄长能够安稳度日,我既已应了沈贵妃所求便会兑现承诺,至于其他…我不会…”
话还未说完,唇上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却是转瞬即逝。他抬手捂住她的眉眼,阮袭看不清他的神情却只能听到他轻叹了声阿袭,再无其他。
她醒来时小迦已备好洗漱的物件侯在一旁,阮袭屈指敲了敲她紧皱的眉头,出声问道:“兄长可回来了?”
“未曾,沈公子一早也走了说是去荣古先生的住处瞧瞧,阿银小少爷也被苏二公子领着去了鸿允学馆了。”她一一说道,阮袭抬眼看她的神情不禁无奈笑笑,“小迦,你这模样倒像是我罚你抄了数十遍心经的模样。”
谁知不说还好,一说后小迦整张脸都垮了下来,“那个穆承安,他明明有了王妃为何还要来招惹小姐?当初分明是他……”
“他来了沈园?”阮袭皱着眉头漱了漱口,说出的话有些含糊。小迦摇头,抬了抬下巴示意门前的院中摆着的几个箱子,“我打开瞧了瞧,都是些西北陵特产物,小姐,咱们是丢了还是?”
“送到苏府去罢。”不再说话。
穆承安……
她遇上穆承安那年不过十一岁,穆承安和穆承垣争夺储君之位,穆承安母亲良太妃结党营私试图干涉政事被先帝处决,受其母牵连,穆承安此后也不得圣宠。一个是寄人篱下的叛臣之女,一个是不受圣宠的落寞皇子,从最开始的相互慰藉到之后的相依相伴,她甚至想过不惜一切代价掏出深宫嫁给他,可那是终究是年幼不懂得诸事都不会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十四岁生辰那日,他拉着自己说,阿袭,你等我从西北陵回来我便求皇弟赐婚带你离开好不好?可半年之后再见到他身侧却已有佳人相伴,大婚那日听承楹说很是热闹可她只能呆在西岚苑一遍一遍抄着心经,抄到最后才发现墨已撒了满张。兄长进来问她,“阿袭,你当真想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