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睁开眼睛,墨黑的眸子染上猩红的颜色,与那半个人对视,似有文字在两人目光中流转交缠,小女孩本能的咬住了他的喉咙下靠近胸口的地方,汲取更多的血液。她原先脖子上被咬破的地方停止渗血,伤口渐渐愈合,全身的血管都像虫蛇一样在扭曲扩张,血液冲刷着每一处细小的血管,她瘸掉的那条腿,坏死的地方也出现了生机。可是这也带来了剧烈的痛苦,她觉得自己真的沉入了地狱,每一处都被碾碎了一遍又一遍。月光下的小女孩全身血管外凸扭动,血液高速流动的声音像大河冲洗干涸的河道,狰狞可怖。她的胸口原本缺失的地方被重新填补起来,强劲有力得跳动着,带着远古的凶悍,仿佛可怕的巨兽苏醒过来了,山林无比寂静,所有动物都匍匐在地。
随着她表面凸起的血管静静平复下来,那半个人也变成了一具没有丝毫水分的干尸。
之前那只兔子并没有死,此时反而蹦回了小女孩身边。她猩红的眼睛盯着兔子颤抖的圆润身体,舔了舔小虎牙,迟疑了一瞬,又闭上眼重重倒在地上。
一道光从天际突兀亮起,随即轰然炸响,暴雨倾天而下,鸟雀瑟瑟发抖,扑棱着翅膀寻觅能躲雨的地方。第二道雷第三道雷继续炸响,雨浪冲洗着地上的血迹,兔子磨蹭着钻到临近的树下,虽然不能挡多少雨,也聊胜于无。飓风卷动树干,漫天都是断枝枯叶,还有几只鸟惊慌失措的叫声凄厉悠远。
小村里的人都关好门窗,在家里窃窃私语,村西孤零零的一间破屋里,一个满脸布满疤痕的女人盯着门口,露出几分快意来,那个贱种还没回来是被雷劈死了吧……
屋内熬煮着一口铁锅,里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东西的形状,看那粘稠诡异的颜色和刺鼻的气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雨钻进屋子里,铁锅下最后一丝火星也灭了。
兔子
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放晴了,阳光透过枝叶投射在她脸上,有些刺眼。身体上全部是血痂,随着她起身脱落了一些。在不远的地方安静的吃着草,风轻云淡,空气里都是泥土和野花的芳香。若不是那半个干尸,她差点以为昨天晚上是在做梦。
回头看那里有个人型的坑,坑里还有些积水,倒映出她墨黑色比夜空更明澈的眸子。这正是她昨天晚上躺过的地方,沾了她的血,大雨也没能滋润出草芽。
试探性的拎起兔子,它装模作样的挣扎几下,又做出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来。她终于笑了,鸟鸣应和着清脆童稚的笑声,抱好兔子向记忆中的那条小溪走过去。
要是不收拾好,回了村子就被当成妖怪烧死了。以前那个给她做衣服的漂亮姐姐,就是因为杀了丈夫溅了一身血被村里人抓起来烧死了。
这身衣服还是漂亮姐姐做的,她喜欢极了,而且……是漂亮姐姐留下来最后的东西了,可这身衣服上也破了好几条口子。在溪里搓了许久,总算把血迹洗掉了。把衣服铺在大石头上,她穿着小肚兜,两只脚在溪里划水玩,偶尔有小鱼试探性的吻吻她的脚,她想再笑笑,却牵扯到了喉咙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再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