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只摇头,谨竺记得那时皇后温和得看不出真实想法,她说:“种在后面就好。”
她抬头看不见,可想看见时,也不用多费功夫。
如今正值寒冬,红梅一簇簇地挂在树梢,艳丽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皇后披着大氅,狐绒蹭着她下颚,巴掌大的脸被帽檐裹着,她被谨竺和谨玉扶着手臂,站在梅林外,定定地看着。
微风吹动红梅,红梅花瓣随风而落,轻飘飘地就落在了她脚边。
皇后忽地就笑了,眉眼皆开,比满园红梅更耀眼。
谨竺却偏开头,没忍心看下去。
她以为她忘了的,可如今却清晰地记起,在娘娘大婚前夕,娘娘望着闺房窗外的红梅,怔怔地和她说:
——牡丹繁盛娇艳,众人皆喜,可我只喜红梅。
……
不远处,圣驾停在那边,封煜掀开窗幔,漠然地抬眸看着梅林处的主仆三人。
那边三人站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杨德悻悻地问:“皇上,可还要过去?”
昨夜里忽然赶去娴韵宫,白日冷静后,封煜也觉得不妥,又得知太后召见了皇后,这才想着过来看看,谁知刚要到门口,就见那主仆三人流连花林,久久不返。
封煜耷下眼皮子,淡淡地说:“不必了,回吧。”
銮杖如来时安静,离去时依旧无人知晓。
待回到乾坤宫后,封煜坐在御案前,似有些失神,也并没有处理朝政,杨德看了许久,轻轻喊了声:“皇上?”
封煜倏地回神。
他捏了捏眉心,忽地沉声说:“今日看见皇后,朕忽然想起当初的皇兄。”
杨德顿时哑声。
圣上口中的皇兄不是旁人,正是当初的越王。
在先帝逝去时,举兵逼宫,却被圣上拿下,最终在文德殿前自刎。
封煜瞥了眼,见他噤声不敢多眼的模样,没再多说。
如今众人只记得,越王逼宫,被圣上逼退,却不知晓,其实当初,他和越王的关系算不得差。
许是年长,又或是这个位置,再可能是野心,越长大,当初的那份兄弟情谊就越来越淡,也不知何时,越王忽地和他反目成仇。
到最后,越王举兵时,封煜说不出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至于今日,于其说是看见皇后想起了越王,倒不如说是她身前的那片红梅让封煜想起了越王。